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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二六三

沈书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你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

纪逐鸢眉毛一扬:难道不是?

沈书懒得同他说,开水来了,曹震烫了杯子,说:“平日吃井水吃惯了,姚琅来了之后,全军上下都得吃滚水。本来没仗打的时候,准大家晚上歇脚前吃一两酒,现在大将军颁了禁酒令。日子难熬,这一仗打得……”

原都指望常州一战能速战速决,起码就在今年打下来,朱元璋对徐达、汤和一顿申斥,将攻打常州的将领通通降级。原是为着知耻而后勇,盼望徐达能一气攻下常州。此举成效斐然,没多久徐达的军队就大获一场全胜,俘获张士诚手下几员大将,让他不得不低头求和。

仗着这股底气,朱元璋才提出张士诚明显不会答应的换俘代价,原是朱元璋要修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打了胜仗,处于上风,何不一鼓作气?确实,瘟疫在常州作乱令人头疼,同样的病症,也在淮军中肆虐。正因为如此,吴祯急着想到常熟探探情况,若常熟守军受病害严重,只需切断常熟药材、粮草供应即可。以断粮围城,破城时长取决于城内余粮数量,而若常熟闹起了瘟疫,就可事半功倍。

然而这么一来,城破之日,常熟就是一座死城了。

“你们坐会,我去见将军。”沈书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袍子。

纪逐鸢把他送出帐外,拉了一下沈书的手,满不在乎地说:“他们不会下重手,做做样子罢了,一起去。”

曹震站在后面,附和道:“要是你的人掌刑,打完还能走路。若是裴狗儿那伙人来打,嗯。”曹震话没有说完就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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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坐好,喝水。我去去就来。”沈书朝曹震示意,曹震一臂勾过纪逐鸢,按着他的肩头,两人回到帐中。

纪逐鸢摊着两条腿,不是滋味地盯着自己的脚,他脚上穿的是簇新的一双革靴。

曹震啧啧两声,吹了个口哨。

“我弟叫人给做的,做了好几双,鞋垫是羊羔毛缝制而成,暖得很。”纪逐鸢的脚转了两转。

“显摆什么?”曹震只觉好笑。

纪逐鸢不说话了。

“还好吴祯把你要了去,你这么能惹事,不是吴祯罩着,真罩不住你。”当初纪逐鸢跟着还是牌头的曹震押粮,曹震见他能领着一队伤兵,从敌阵中杀出来,觉得小子能打,便要了过来。结果纪逐鸢撞上朱元璋被俘,营救朱元璋时立了功,吴祯把他调过去。曹震对他印象很深,时有留意纪逐鸢的情况,知道他打是真能打,祸也是真能闯。吴祯深得朱元璋的信任,又常到敌营去刺探情报,这样活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既要胆大心细,又要懂得如何同人混成一片,这才能从他人嘴里套话出来。

曹震有点想不通为什么选纪逐鸢,纪逐鸢打是能打,同人打交道的本事却不行。或许是他看上去不大聪明,能让人放低戒心?

“徐达也不给他面子。”纪逐鸢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不断朝帐门扫,显得心里有事。

曹震站起来,说:“走,去瞧瞧你那些手下。”曹震往旁边一个布包里翻出蒙脸布来,系上,扬头问纪逐鸢,“你有没有?”

纪逐鸢掏出自己的,也蒙在脸上,唯余下一双锐利狭长的眼睛,锋利如同刀片,眉宇之中,略带一股煞气。

曹震出外,叫人牵马过来,翻身坐上马,出辕门策马狂奔而出。纪逐鸢紧紧跟在曹震的马后,曹震近乎炫技地一提缰绳,随马鞭所指,他的战马踏过潺潺流动的小溪,一串水花激出白浪,浑似雪粉飞扬。

纪逐鸢的坐骑浑然不惧,迎头冲向水雾,越过溪流,马耳不断摆动,一领乌黑长鬃散开,竟有雄狮风姿。那马拼着劲,追上曹震,越到前头去了。

少顷,纪逐鸢勒停了马,回头一看,满目青松,阳光从头顶泻下,经他的手指一捻,马儿鬃毛上的水珠结成串滴下地去。

曹震不知道哪去了。

纪逐鸢:“……”他一片茫然地举目四顾,无奈拨转马头,沿来路回转,行路盏茶功夫,在过溪一里外的岔路上找到了曹震,曹震在溪边饮马,叉腰站在溪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巴掌大的牛皮酒囊,刚含了一口在嘴里,看见纪逐鸢,腮帮鼓着,犹豫了片刻,方咕咚一声咽下去。

“不是禁酒?”纪逐鸢挑眉。

曹震把酒囊给他,示意他也喝一口,意思是不要去告状。

“我不喝。”纪逐鸢推开酒囊,“不会跟旁人说。”

“天寒,靠这个暖身,真不喝?”曹震一脸皮肤粗粝,下巴坑坑洼洼,胡子刮得参差不齐,弯腰拾起一块石片,抡圆膀子扔了出去。水纹连成一线,有如燕子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