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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二三二

“刚开始查还没有结论,当年左司尉的任务,只有比他级别更高的人才知晓。”

“兀颜术知道。”

“正是。”穆玄苍答道。

“爆炸可能与兀颜术有关,你得查清楚左司尉是侥幸获救,还是另有隐情。”沈书已经想到一种可能,但不宜现在说,以免穆玄苍跑偏。上次穆华林在太平府里突然动手袭击穆玄苍,已让他对穆华林有诸多怀疑,兀颜术与穆华林是旧交,这一切都预示,穆玄苍的怀疑可能确实出于他个人的感受,但也未必就是错的。

果然,穆玄苍又说:“我觉得是另有隐情。不过你师父既现在不动我,我也不去动他。沈书,你是跟我一边的吧?”

沈书微微抬了一下眉毛,倒了杯茶喝,气定神闲地说:“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是。若有人欺骗、滥杀、伪装,实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你一定会同他划清界限。”穆玄苍侃侃而谈。

“你把我想得太一尘不染。”沈书道,“绝对的立场和主张,往往会让人活不长久。为了教会我这个,我师父说过太多似是而非的言语,那时我没有想清,近来越发有了体会。”

穆玄苍脸色难看起来。

“如果你是同我做朋友,朋友有朋友的做法,我自然站在朋友一边。如果你要利用我同我师父相斗。”沈书顿了顿。

穆玄苍显得有些紧张。

沈书无辜地瞪大了双眼,巴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困惑地蹙起眉头,“你觉得穆华林当真很看重我?”

穆玄苍的呼吸声变得十分粗重,沈书都听见了。

沈书一笑:“你自己不也在怀疑吗?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但你显然从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好处,哪怕是别人给予你的好意,你也会找机会兑换成钱还给人家。穆玄苍,朋友不是这么做的。”

“我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穆玄苍起身,脸上褪去了时刻伪装的慵懒笑意,他浑身甚至散发着隐约的杀意。

就在穆玄苍走出房门时,听见沈书由始至终没有变过的温和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只有真心真意,不与得失利益牵扯,你才会有真正的朋友。”

穆玄苍脚步顿了顿,低沉地说:“你怎知我没有过。”说完他不再停留,晚饭也没吃就走了。

不吃正好,省一个人的口粮,而且舒原还带来一只狗,每天家里都要多耗一张嘴。入夜,凉风幽幽,正好在庭院里乘凉,有了舒原,黄老九又多一位学生。

可惜这位学生的根基比沈书还差。

黄老九背着舒原跟沈书嘀咕过一回,沈书盯着黄老九吃银鱼蛋羹,自己肚子也有点饿,慢悠悠地说:“匠户,与儒生,您觉着人家应该有什么根基?”

“……你不也是……”

“我是因为跟着我哥从军,在军营里见识了些罢了。”沈书想起一些往事,拿个银拨子把灯挑亮些。

“你们还从军过?官军?”黄老九似乎很感兴趣。

“嗯,我俩的爹娘病死的病死,被人打死的被人打死,家里三天两头遭人捎粮。不抢别人,自己就要被抢,那时走投无路,元军四处征兵,当地的盐民,年龄合适的基本都被征兵。家里也没有牵挂了,种地还得熬上好几个月才有收成,怕在那之前就饿死了,就决定去吃皇粮。总之,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从来没有敞开肚皮吃饱过。”

“你父亲……”黄老九声音奇怪地沙哑了一下。

沈书澄澈的眼睛望向他。

黄老九垂下头,手指发抖地舀了一勺蛋羹吃。

“你父亲怎么死的?”黄老九咳嗽一声,始终不抬起眼睛来,状似不经意地问,“我听人说你父亲是中了进士的,为什么没有做官?”

“做官也没什么好。”沈书催促黄老九快点吃了他好收碗,不知不觉间,沈书有时候觉得黄老九住在家里,就像自己突然有了个祖父。而且自从纪逐鸢不在家之后,黄老九同自己的关系一日千里,有时候沈书大胆到敢数落黄老九不吃药。

而黄老九挨了他的训也不生气,铜拐杖许久都没拿出来过了。老人家的脾气愈发像小孩,但每次教学就像换了个人,生气时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