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沉吟道:“这容易,但这回要出的银子不少,都拱手送给官军,这么大的主我做不了。”
卫济修拿筷子的手晃了晃,饧着眼秃噜嘴说:“不……用出钱。”
“哦?清藻兄这么有钱?”
“我也没有,我爹有。”卫济修压低嗓音,晃了一晃酒杯。
沈书拈杯与他隔空一碰。真是好酒,真是好喝,沈书满意地舔了一圈嘴唇,感觉纪逐鸢在看他,沈书抿着嘴,假装不知道。
“我爹作孽太多,总有人会打抱不平,人呐,一旦做亏心事,不在这里报,就在那里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郎中官静候佳音便是,早的话下个月底,至迟是十一月初,必有好消息。就是别忘了搬动都元帅府向我爹施压,敦促船队尽早上路。还有,定好了日子,得要几个生面孔去我家走个过场,我会着人提前把钱送去都元帅府,需要人接应,之后须从都元帅府送到船上去。”
沈书听明白了,暗暗心惊。这是打算从卫家取钱出来,充作都元帅府的货款,送到船上去。要是卫济修连这都能办到,那他只差将卫焱陇一脚踹下家主的位子。
一顿酒吃得沈书心情复杂,卫济修摆明不想把家中事情交代清楚,算计他爹是他自己的主意,显然不是一日之功。卫济修喝醉了又吐又闹,沈书真是怕他这一计不成,待会儿没把卫焱陇拉下马,反而他自己被他爹灭了。
横竖都元帅府不出钱,还能白吃下一批货,怎么算都是赚。原本沈书想弃了卫家,眼下却也无可无不可了。天快黑的时候,卫济修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唱着曲儿,把沈书两兄弟送上岸。
沈书自己也喝得晕乎乎的,纪逐鸢让他跟自己坐同一顶轿子,沈书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身子却不住往下滑,纪逐鸢只好用一条手臂把他固定住,沈书手一勾,挂在纪逐鸢的脖子上,毛躁地向纪逐鸢颈中嗅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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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
“哥。”沈书乖巧地笑了一下,眼睛没睁开。
纪逐鸢只觉脑壳大,后悔没阻止沈书跟卫济修哥俩好地喝了一下午酒,要不是看沈书馋得很,真的想喝酒,他也不会……纪逐鸢向脖子里看了一眼,随着轿子颠簸,沈书的嘴唇时不时便如羽毛一般轻轻擦过他的脖颈,这让纪逐鸢从脖子到耳朵根都红得快亮了。
好不容易忍到下轿,纪逐鸢不自在地把紧绷的裤子牵了牵,试着迈步,一路上沈书都靠着他,他保持一个姿势,屁股都颠麻了。
轿夫帮忙搀沈书下来,他闭着眼睛要扑人,纪逐鸢连忙把人拽过来,沈书抱到了人,便安分下来。
“钱已经结过了,公子请回。”轿夫说。
纪逐鸢把沈书抱起来,进门吆喝在门边打瞌睡的小厮去煮醒酒汤,有人来问吃饭,纪逐鸢听见怀里人打起了小呼噜,唯有吩咐下人不吃了。
把沈书弄到榻上,纪逐鸢点了一支蜡烛,放到远处,省得晃沈书的眼睛。打水给沈书擦脸擦脖子,完事纪逐鸢坐在榻畔,探手摸到沈书的头有一些烫,不很厉害,显然是饮酒过量。
沈书脸色通红地把被子朝旁边掀。
纪逐鸢给他盖好。
沈书一脚把被子踹飞。
纪逐鸢:“……”他蹑手蹑脚爬到床上,拿被子把沈书裹住,做好了心理准备沈书要掀被子,孰料他只是在被子下把纪逐鸢的脖子抱着,靠在他肩前哼哼,才擦过的脖子又出了一层汗。
“撒手。”纪逐鸢低声说,“我去打点水。”
沈书似乎什么也没听见,一动也不动。
纪逐鸢无奈,把沈书的手往下拽,沈书眉头不高兴地皱了起来,嗫嚅道:“别走。”
“沈书?”纪逐鸢试探地叫。
“嗯。”沈书鼻腔里哼了一声,他像在做一个梦,看不清梦里的情形,一股热意在身体里冲撞,他勉强认出那声音,咧嘴笑了,“哥。”
纪逐鸢才要说话,沈书把他的脖子抱得更紧,埋在他的颈中。
“你不是我哥。”
纪逐鸢脸色有点难看。
“我怎么不是你哥了?我就是你哥。”
沈书眉头痛苦地拧了一下,嘴唇嗫嚅,嘀咕道:“不是。”
纪逐鸢气不打一处来,把沈书从自己脖子上扒拉开,按住沈书的肩膀,让他跟自己保持一臂的距离,也不管他不满,费解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子里沈书睡成一条斜线,小心翼翼地挨着纪逐鸢,不懂了。
顿时纪逐鸢心里又软了,算了,小白眼儿狼。
“又不是亲的。”沈书嘀嘀咕咕地说,嘴里明明没吃东西,嘴巴却动个不停,显得很不满意,“不是一个爹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