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心里一慌,脚底打滑,沈书连忙伸手垫在车辕上,马秀英左手仍抓着姚大夫的手,松手不及,啊了一声。
“夫人!”沈书压抑着慌张,看着马秀英几乎立刻撑起了上半身,她一手扶着肚子,钻进车厢内。
沈书立刻跟着上车,姚大夫紧随其后。
车外一声漫长的“嗷呜——”
香红急促喘息,惊恐地望向沈书。
“沈公子,这是……”姚大夫话音未落。
周清最后一个上来,哆嗦道:“有、有狼群,我们被狼群围住了。”
“郑四。”沈书沉声道,“你也上车。”
郑四正在犹豫是否赶车,闻言将最后一把豆子洒在地上,满头是汗地向篝火四周看了一眼。他没有立刻入内,反而到篝火旁,加入一把柴火。
篝火四五步外的树下,一大一小两只饿出弓背的野狼正在虎视眈眈。郑四手臂忍不住发抖,手持一根燃烧的木柴,到了车边才扔在地上踩灭,三两下爬进车里。
沈书把车门上的铜闩插上,低声道:“穆玄苍会收拾掉狼群,大家不要怕。”
话音未落,车门上“砰”的一声,整个马车突然甩了一下。
“马!”郑四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
香红将软枕和褥子都堆在马秀英腰下,姚大夫抖手倒出一丸药来,马车一颤,药丸从马秀英脸上滚了下去,姚大夫忙倒出第二粒,以另一只手护着,将药丸喂进马秀英的嘴里。
惨绝的一声马嘶过去,马车没再移动。
几人都听见奇怪的声响。
沈书没有说话,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应该是狼正在进食,外面那头马想必已经遭殃。
车里突然响起一个怯弱的声音:“我、我爬窗下去看看。”
“别去。”沈书道,“我有刀。”沈书拍了拍脚上的靴子,里面是李恕送他的那把短刀,“看来狼群数目不小,穆玄苍一时照应不到,我去帮忙。”
周清脸色煞白,死死抓着沈书的衣袖不松手,他极小声地说:“他们吃完了马,还会吃别的,我、我下车就跑,把狼引开,你们从另一边跑。”
“不行!”沈书怒道,“要是有很多狼,不过白白送命。”沈书从周清漆黑的眼珠里看到自己的怒容,他定了定神,握住周清的肩膀,把人交给郑四,“我从窗户出去,我也能收拾十几头,给穆玄苍帮个手。”
就在此时,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令车内所有人噤声。
姚大夫察觉什么东西顶在了自己背后,惊惶地睁大了眼睛,就在他要侧过身时,沈书一把将他扯开,手里短刀毫不留情地隔着窗帘布扎了下去。
“嗷——”哀泣一般的叫声。
“躲开!”沈书一把捞开窗帘,五只龇牙咧嘴的狼曲着身围车外打转,如果跳出去,就是以身饲狼。
体型最大的一头狼咬住低低呜咽的另一只狼,被咬的狼满脸是血,显然是被沈书用短刀刺中了头部。被咬住的狼不住痛叫,接着便被另两只狼拖出三步之外。
两头狼试图把前爪搭上车轮,其中一头向车后走去。
“郑四,拿钱箱抵住另外一扇车窗,无论什么动静都不要松手,周清,帮你郑哥按稳了。”汗水从沈书眉棱上滴下,他虚起眼睛,看着车下踅来踅去的狼,喉中发出怒声,模仿着狼的声音。
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无聊地扭头,喉中发出叫声。
那两头狼闻声站住,并未上前。
沈书目光凝于狼颈上,汗津津的手抓紧了匕首。正要动手时,那头狼若有所觉,扭过头来,凶恶的眼神震得沈书不敢就动弹。要是正面扑下,被狼躲开,便很可能让三头狼同时扑上来咬碎脖颈。
这时,另一侧车窗受到冲撞。
香红吓得叫出声来。
郑四叫道:“夫人莫怕,能守得住。”
沈书再一次嘶声模仿狼啸,车外的狼却像识破了他的把戏,一动不动地站着,后腿拉开,作出扑食的准备。
伴随着几头狼的哀叫声。
白光在沈书眼前一闪,他差点瞎了。
就是现在!
沈书从车窗扑了下去,短刀直插入扭头去看身后的狼露出的脆弱后颈,刀刃卡在狼骨之中。
坚硬的狼毛扎得沈书几乎睁不开眼睛,空气里浓重的硝味熏得他想流泪,沈书另一只手握上刀柄,用尽浑身力气,将短刀三百六十度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