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变。”李垚小声道,“沈公子这边走,苏二在那边茶坊里,还来了个人。”
“谁?”沈书心里一咯噔,该不是苏二不想打头阵了?也不像,他的船都在码头上规规矩矩呆着,比说好的还多。
“卫家当家的。”李垚陪着沈书边走边说,“我们到的时候,卫焱陇同苏二正在码头上说话,见少爷露面之后,卫焱陇十分热情,上来攀谈。苏二反成了个作陪的,卫家也出了六条船,船工也比苏二出的多一倍,把人重新分了,现在每条船上人是一样的。”
沈书脚步一顿,问李垚:“依你看,苏二乐意让卫家分一杯羹?”
“我看苏二有些怕他。”李垚看了沈书一眼,小心谨慎地回答。
“行,我知道了。”沈书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李垚,“那一千两银子点出来了?”
“沈公子吩咐,少爷是一下学便让人点清装箱,只是太沉,公子不是说中午先不带?”
沈书点头:“找个人回去传话,银子还是存回库房,不用带了。你再让人给我家里管事的郑四说一声,让他也不用去苏二家了。”沈书让李垚在前面带路,加快脚步进了茶坊,跑堂刚上来,见到李垚,便机灵地把二人往包间里带。
里头就一个人在高声说话,说的是卫家的船走南闯北,从一伙儿毛贼手上保住了一船价值千金的南货。
“真全靠了底下伙计机警,否则这么大的盘子,我还真撑不下来。”卫焱陇话声一顿。
沈书在门外听,里头像是在吃茶了。
“也多亏道上兄弟们照应,苏家二哥也帮衬不少,今日这桩生意,全靠二哥牵线搭桥,肯让小弟一场。二哥,吃茶。”
卫焱陇沈书见过,比苏二还大十几岁,上一次见面,谈到要用他的船,卫焱陇一番模棱两可的谦辞,不仅没有答应,席吃到一半,就说家中有事,告罪先走。
李垚前去敲门,门开后,沈书当头便见到坐在主位的卫焱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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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一番热络寒暄,李垚从外面关门,沈书知道他是去办事。
朱文忠招呼沈书到自己旁边坐下,席上比沈书预想中还多了一个人,恰是那日沈书见到在外头看戏的卫家公子哥儿。
“清藻,这便是为父与你提过多次的沈郎中,还不见礼。”卫焱陇板着脸,示意自己儿子起身。
“不敢当不敢当。”沈书同卫焱陇吃过一次饭,知道这是他的虚礼,称呼上总要让人一截。譬如说明明苏二比他小十几岁,他偏要叫人家二哥,沈书还不是朱文忠的郎中,朱文忠也还没领得一官半职,他也是称呼朱文忠“大人”,称沈书作“郎中官”。
卫焱陇的儿一脸神色恹恹,与沈书上次在茶肆见他为听戏一掷千金的派头判若两人,一听沈书自谦,本已经十分不乐意地起了半截身,竟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卫焱陇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发作,朝沈书说,“郎中官见谅,我这个儿子从小没吃过苦头,这一趟跑北面运货,我想着不如与苏家搭伙,苏二哥出六条船,我也出六条。另外我多派了三十六个手脚勤快的船工,比着给苏二哥每条船上也添三个人,到时候装货卸箱子起锚划船的,也多几个人好用。”
不等沈书说话,卫焱陇意味深长地说:“沈郎中迟迟不来,才同朱大人也说了,大人倒没说什么。”
“我的军师不到,怎么好就答应?”朱文忠截断卫焱陇的话,笑吟吟地拿一只手搭着沈书的肩,朝卫焱陇说,“这是我的孔明,他点头便是我点头,他不点头,我也不敢点头。”
这算给足了沈书面子,就算以后不带着朱文忠,卫焱陇和苏二两个也没法小瞧他。
苏二一直在闷头喝茶。
卫家的公子抬头看了一眼沈书。
“那要请沈郎中给句话了。”卫焱陇收敛了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沈书。
“我看卫家主的船已经到了,人手想必也已经分派好了?”
“苏二哥一早就在码头上等,我想着便不耽误功夫,索性先安排好,大人们来了,知会一声,便能立刻发船。”卫焱陇道,“船上还带了些金银,上下打点都要花钱,我听苏二哥说,货款也要先垫,索性让底下人多带些,省得白跑一趟。另外备了几张帖带给我相熟的几家商户,见了我的名帖,也好办事。”
“卫家主想得周到。”沈书似笑非笑,简短地说了一句,端起茶来喝。
卫焱陇见沈书不咸不淡也不责问他擅自改了都元帅府的安排,反而没有了抖派头的机会。而沈书年纪尚小,却能如此沉得住气,让卫焱陇不敢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