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侧过头啐了一口血沫在地。
“愣着干嘛?过来。”谁也没有察觉,高荣珪的嗓音轻轻颤抖,他放下了蜡烛,那蜡烛一歪,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康里布达心中一颤,他对郑武小声说话,返身把门关上,蹑着脚步靠近榻前。
高荣珪又擦亮了一次火石,火媒却掉在地上。
就在刹那的火光里,属于康里布达的高挺鼻梁近在咫尺。鬼使神差的,高荣珪喉中发干,心头鬼火直冲,毫无怀疑这显然是他这一夜梦魇尚未醒来。由于在梦中,他无须客气,抬起手臂便把魂牵梦萦的美男子抱了个满怀,满嘴放浪的情话,直如一头饿狼,用力嗅闻同样紧紧把他抱着的男人。
“妈的,你他娘为什么这么好闻?听说你们色目人爱用香,果然香喷喷的,来,让爷好好闻闻。”高荣珪突然闷哼了一声,邪笑着忍过肩头的剧痛,心头骂骂咧咧:这么疼还他娘的不醒,是老天有意要叫他把这场隐秘的梦一做到底。
“你……唔。”康里布达松开高荣珪的肩,还没说出一句囫囵话,嘴唇就被堵住了。他冰冷僵硬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高荣珪手指上粗糙的硬茧擦拭他的眼角,康里布达才发觉到自己不知为什么眼角竟有泪意。或许是温暖来得太突然,熏染出了眼泪。
不片刻,康里布达手脚被被窝捂得有些发热。
才是八月天气,高荣珪的榻上盖着不知几斤重的厚棉被,康里布达听见高荣珪兴奋的喘息声,也听见他在自己耳畔乱七八糟翻来覆去说着一些操蛋的情话。粗鄙不堪,让康里布达几乎后悔这般昼夜兼程从大都赶回来。
“你不是快死了吗?”康里布达喘着气问。
“啊?是要死了,不然贼老天怎么能让大爷我做这么舒服的美梦?再亲一个。”说着,高荣珪按住康里布达的后脑勺,而康里布达似乎温顺了些许,甚至放纵高荣珪的亲近。这令高荣珪激动得险些中道崩殂,幸而他犹有一丝残存的理智,不想明天醒来以后丢人,生生扼住了。
“够了。”康里布达将高荣珪推开些许,作势起身。
“够什么……良宵苦短,一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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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畔坐着的康里布达回过头来看他,高荣珪已经适应了屋内的昏暗,由于屋外的廊下点起了灯,他能看清一些康里布达的侧面轮廓。而康里布达实在是白得发光,想他老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在短短数日的照料之中,便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你总是梦见我?”坐在高荣珪身边的康里布达古怪地问。
“偶尔。”高荣珪放肆地笑了起来,“这是最真实的一次。”言谈间他揽了一把康里布达的腰,耍赖地试图用一条腿去勾住康里布达不让他离去。
康里布达听见一声痛哼,犹豫地向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躺到被窝里。
“嘿嘿。”高荣珪两手环抱住康里布达,心满意足地闭上眼,靠到他的颈窝里嗅闻,突然,侧过脸去,继而皱眉,“嗨,没有上一次好闻,这是什么梦,你这一身都是汗。”
“那你别离我这么近。”康里布达试图向后挪,却被高荣珪更加用力地抱在了怀中。
“往日在我的梦里,从来抱不住你,每次你都近在眼前,却又像一阵抓不住的雾气。我总想有一日搞到真的了,一定要让你下不来床。”
康里布达浑身一僵。
“可我现在只想好好抱你一会,舍不得让你疼,要不然你再咬我两口,等到我醒了,还能将这场梦记得清楚一些。”高荣珪鼓励地把肩凑到康里布达的面前,“你不是讨厌我看着你,缠着你,管着你吗?报仇的好时候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康里布达警惕地闭上嘴。
高荣珪唇畔笑意愈发明显,低沉的嗓音充满蛮不讲理的兵痞气质,拇指却在摩挲康里布达的手背。
“不讨厌我?”高荣珪道,“莫不然是喜欢我?”
“……”康里布达沉默片刻,说,“你们汉人,油嘴滑舌,狡猾多诈。”
“你们色目人,口舌如刀,尤其是你,总是让我心如刀割。”高荣珪轻声起来,听上去竟有些温柔,“我们上一次见面,你说什么来着?你还咒我死在战场上。”
康里布达咬牙道:“可惜你没死,我看你精神好得很,读书人果然是骗子。”
“什么读书人?”高荣珪听得云里雾里。
康里布达已经翻身下床,把蜡烛拿到桌上去,掏出自己身上装火石的皮囊,点亮了蜡烛,一支且不够明亮,他四下张望,将窗台上的两支蜡烛也拿来点亮。
就在康里布达点蜡烛的时候,高荣珪突然“啊”一声大叫。
“怎么了?哪儿痛?!”康里布达被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