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逐鸢脸上一红,一手撑住地,翻身起来就要跑。高荣珪伸出一条腿,一手扣住纪逐鸢的手腕,脚上用力。
纪逐鸢两脚跳起,孰料高荣珪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行动,伸出去的那条腿也往上勾住纪逐鸢的膝盖,直接将他绊倒在地,翻身便坐到了纪逐鸢身上,扯开他身上武袍在他怀里摸沈书给他写的信。
纪逐鸢气喘不已,吼道:“晏归符!还不帮忙!”
晏归符加入混战,把高荣珪双肩扳着,力气却没有他大,晏归符扳不倒高荣珪,反倒被高荣珪扯过来,横着压在了纪逐鸢的身上。
纪逐鸢被压得嗷嗷大叫,身上两个加起来快二百斤的人把他压得险些吐血,纪逐鸢拼着一口气,口中发出“啊——”一声长啸。
倏然间高荣珪和晏归符齐齐被甩了出去,滚翻在地。
高荣珪翻身起来,抹了一把脸,朝侧旁啐了口,笑道:“你小子,力气见长啊,来来来,再来一次。”
“不来。”纪逐鸢连忙起身,笑了笑。
“还以为小纪将军不会笑。”晏归符打趣道,拍了拍身上的干草碎屑。
“信我都收好了,没在身上。都没写几个字,没什么好看的。”纪逐鸢猴子一般挠了一下耳朵,坐了回去。
高荣珪因为发力,脸上闹得有些发红,喘着气坐到纪逐鸢身边。
“沈书说什么了?答应你了?”想了想,高荣珪觉得不对,又问,“你提没提?”
“提什么?”纪逐鸢唇边的笑意有些打不住,想板起脸却又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还能提什么,提亲呗。”晏归符也坐了过来,喘得不行,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力大如牛,高兄,小纪将军还在长身体,你得提防好,往后有肉别给他吃了,否则一年后,你怕是连他也弄不过。”
高荣珪一笑置之,催问纪逐鸢到底沈书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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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等到了集庆再谈。”
“这有什么好乐的,呿,我还以为他答应给你做媳妇了。”高荣珪大失所望。
晏归符道:“以沈书的脾气,肯这么说,已成了一半了。”
闻言纪逐鸢脸色更红了,莫名有些紧张。他手指间绕着一根干枯的稻草,草茎坚韧,牵扯不断。他出神地望着不远处那口大锅,耳朵通红得似要滴出血珠来。
“我赌十两银子,他不会答应你。”高荣珪一盆冷水泼下来。
“二十两。”晏归符笑着说,“沈贤弟必与小纪将军修成正果。”
纪逐鸢突然起身,钻进帐篷里不出来了。他一头倒在地铺上,朝阳从没有合掩住的帐门缝隙中漏进来,照在尘埃乱舞的一方土地上。
纪逐鸢闭上眼睛,视野里仿佛看见沈书勾写那一笔“好”字时,是何等茫然又害羞的神色,想必是不好意思,却又被他上一封信,逼得不得不回他一个字。
到时候要送他什么好?不能空着手。要向女儿家提亲,好像是要攒一副华贵体面的头面才行。等高荣珪走了,再跟晏归符好好打听打听,当初晏归符同他那位是怎么办的。
纪逐鸢的呼吸一时急促,一时平缓,笑意始终凝在嘴角,令他锋利的薄唇也显得有了些温度。
次日天不亮时,军营里响起令人心慌的战鼓。鼓声接连不断,催促人马集合,不消半个时辰,营地校场上便齐刷刷站满了绑好铺盖、头裹红巾的兵士。
朱元璋一身战甲,亲自于阵前训话,将人马分为南北两路军。郭天叙、张天祐率北路军,直朝集庆出发,先行开拔。许达率领余下大队人马,号称南路军,从集庆外围包抄,收拾集庆附近州县,彻底切断集庆兵粮增援。
不巧的是,高荣珪这一次被分在北路军中,先一步随队伍离开。小半个时辰后,纪逐鸢带领的百余人的队伍才随在徐达所率领的大军中出发。
乘着启明星微弱的光辉,密密麻麻数万大军足耗费了近半个时辰才全部离开营地。
火把逐一熄灭,朝晖洒在被马蹄和脚步践踏得凌乱的驻地上,昨夜的篝火留下一圈一圈的黑色灰烬。
“多亏仁兄相助,此战必能旗开得胜!”朱元璋侧过身,便有跟随的小兵奉上酒碗。
陈埜先面皮抽搐,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清晨初照下的阳光让他一夜未睡的蜡黄脸孔更显得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