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杀了我,你想要的也一样得不到。”沈书不咸不淡地说。
“你这一整个院子没有能跟我打的人。”穆玄苍就在沈书身后,两人挨得极近,穆玄苍说话时,温热的鼻息喷在沈书耳廓上,令沈书觉得十分别扭。
“你杀了我可以扬长而去,但我师父还是会找到你,杀了你。”穆华林未必会为了自己去杀穆玄苍,只是这样说可以让穆玄苍投鼠忌器,且沈书的判断,穆玄苍不会杀自己。这人是不是有病,一言不合就动刀子,那岂不是最能打的人就能当皇帝了?
沈书又想,穆玄苍看上去就病歪歪的,搞不好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
“一个汉人庶民,一个奉天子密诏出宫办事的怯薛。你这么相信你师父会替你报仇?”
沈书心里一咯噔:这你都知道?这时沈书从头到脚有些被僵硬感控制住了,他想了想,说:“你可以赌一把,失去皇家这笔买卖,划算不划算。”
外面孙俭的声音响起:“少爷,朱公子到处找您,请您快点回去。”
沈书感到脖子上微微刺痛,额头渗出了汗,太阳穴突突跳动。如果叫人,顷刻间穆玄苍就可以动手,当场血溅五步,别说门外是孙俭,就是穆华林在门外也救不下他来。
“马上就去,让郑四多煮些茶,今夜也要忙到后半夜去了。”
穆玄苍在沈书身后,他注视着门上的人影在应声后离开。穆玄苍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挟住的人白皙的脖颈,少年人额头渗出了汗水,后领中也有一股潮湿的热气散发出来,显然他不是完全不怕。
然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又不像穆华林这种人从地狱中走来,竟能在武力悬殊如此巨大的情势下镇定自若。穆玄苍嘴角微微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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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霎时荡然无存。
微风吹动沈书汗湿的脸,带来阵阵凉意,沈书吁出一口气,这才看清穆玄苍手指间是薄薄的刀片。穆玄苍食中二指套着一枚黑色的指套,应该刀片是藏在指套的夹层当中,一般人看见时并不会特别在意,只以为是手指上有伤或是仅仅以此作为装饰。
沈书又想起穆华林那条杀人于无形的金属丝,只觉得这些神隐的游侠既不好惹,也不讲章法,仗着武力还十分霸道,要是能驱策,这是一股强大的隐藏势力。但显然,连身为怯薛的穆华林,也不能以命令的形式让兀颜术替他办事,需要像做买卖一样,条件交换。
自己更没有什么好卖给穆玄苍的,还是别想了,按照穆华林同兀颜术达成的交易,收下康里布达在大都的行动探报就是。
只是康里布达在大都的行动太危险,上一次送来的探报里说他已经混进象舍,与他共事的匠人中已有三名被大象踩踏而死。沈书真不知道康里布达这般涉险究竟为什么,但从跟踪康里布达的探报,沈书愈发坚定了跟着朱家造反的决心,天下烽烟四起,权臣还在复原象舍,搞这些讨好蒙古皇帝的把戏,这江山必然坐不稳。
“待会处理一下,破了点皮。”穆玄苍食指于自己脖颈上点了点。
沈书抬手摸了一下,搓去指尖潮湿的一点血迹,说:“你要是愿意为我送信,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但可以给钱,你开个价。能通过你最好,不能的话,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跟家师达成的交易照旧。”
“价我已经开过了,要么不受,要么全受。”穆玄苍笑道,“不过不是帮你送这一次信,而是整个暗门,四通八达的消息网都供你调用。不要说送信,就是让我去把哈麻的人头给你提回来,我也会派人去。”
沈书听得眼睛都大了,诧异道:“能办到?”
“我派人去,但能不能提回来,这要看哈麻的守备如何,如果他身边高手环伺,人力有所不及嘛,无法强求。”
沈书:“……”
“怎么样?今天要用我么?”穆玄苍语气轻佻,他有一双笑眼,不装粗脚大汉之后,本性暴露无遗。
但沈书仍很警惕,穆玄苍不过见了他三次,兀颜术怎么死的还不清楚,他是不是暗门真正的掌舵人?暗门又是什么?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值不值得跟他做笔买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不能用,也用不着。
“不。”沈书叫人进来送客,事已谈完,笑着把穆玄苍送出门。
两人在廊下相当客气地一个送一个走,沈书调侃了穆玄苍一句:“要无暗鬼,何必匆匆地走,让我家里的马车送穆兄回铺面上岂不好?”
穆玄苍则敬谢不敏,说自己骑了马来。不片刻,外头果然传来马蹄声,送人出去的周敦回来也说客人打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