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坐下来,又展开纪逐鸢的信看了一遍,他原先脸上便有一些微红,看着信,愈发地红了。心中原本急切地想立刻便回信让朱文忠送走,现在沈书食指在纸背上不住刮擦,又不想今日回信了。
纪逐鸢信里只说已攻下采石矶,一切顺利,没有受伤。偏偏最后几句让沈书哭笑不得,他说:为兄的甚是想念弟弟,和阳一切可好?我在军中听闻,古时有人从军,衣服为家人所缝,鞋子为家人所制,妇人日思其汉三遍。鞋儿袜儿都备得有,棉甲军服也不缺,亲人当如何?
唔,言下之意,要他一天想他三遍还不够,为什么呢?因为衣服鞋子都没叫你做,那你当如何?你当一天想他三遍犹且不止。要不是字儿实在写得不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是纪逐鸢的手笔,沈书简直要怀疑是有人捉刀。不过虽然字是他亲笔写的,意思却未必是他一个人想的。能跟纪逐鸢混在一起出这种主意的,无非是一个晏归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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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nbsp;李恕也老捉弄自己,也许他们三个臭皮匠,自以为能顶个诸葛亮。
沈书不自觉满脸是笑。
郑四敲门。
沈书面无表情地拉开门,拿了匣子装纪逐鸢的信。沈书想了一下,要是这一仗打得久,家信将会慢慢装满这个匣子,所谓家书抵万金,他可就发了。
“少爷,您那位姓许的朋友要出门。”
“哦。”沈书想起昨天王巍清来吃酒,许达看见王巍清之后,脸色不大好看,再迟钝的人大概也觉察出来,沈书待他并不亲近,至少不比在高邮的时候近。在高邮是机缘巧合分在一间房里住,多有互相照应。沈书私心里想多照顾许爹,却知道许达不是个好货,为了些许好处就会出卖自己,若不是因为这一层,把他带在身边又何妨。
“他要用车吗?”沈书问。
“不用,只说出去走走,我那个弟弟郑武把人拦下来了。”郑四道,“没说旁的,只是说城里头乱,最好别出去,他现在回房了,就不知待会如果还要出去,是不是放他出去。”
“让他去吧,也不是坐牢,随他去。”沈书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郑四说是已经托人去打听城里的宅子,问沈书用不用自己去看,沈书想了想,让郑四去办,只是吩咐钱若不够再告诉自己。
傍晚时候沈书索性叫许家父子也出来一起吃饭,朱文忠要说的话下午也说得差不多了,郑四炖了两只老母鸡,那香味别说院子里,就是外面街上也能闻得见,一桌都是好菜,独独撇下许家父子确实不好。
院子里支了三张圆桌,沈书与朱文忠、许家父子一桌,王巍清差人来说了今日不来,剩下的两张桌,家里使唤的人各自分着坐了。
许达下午出去已回来,换了身干净的布衣,正吃饭,他眼珠子上下转动,视线片刻不离朱文忠。
朱文忠觉得不舒服,顾忌是沈书的客人,也没开腔说什么,只是被人一直看着,沈书跟他交代过此人,已经知道是个胆小怕事的,本不把他放在心上。酒过三巡,许达看着像是略有了一点儿醉意,竟朝朱文忠打听军营里最近还有没有征兵。
“本不必这么舍近求远的,沈书他哥就是个将军,也答应给我在军营里找个事做,不想这么快就打仗去了,照我说把我带上就是最好,我还能替他扛枪拿剑。”许达酒酣耳热,大着舌头说。
许爹不吃酒,喝完两碗汤就下了桌。
“许兄恐怕多吃了两杯酒,记不清了,这种事我哥既没答应过,他也没这个本事答应你。”沈书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