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低头,一前一后走着。
没几步,纪逐鸢便被穆华林按住肩,纪逐鸢顺着穆华林的眼神看到置于板车上没卸下来的水桶,不少士兵排队在取。
“去旁边等我。”说完,穆华林看了一眼纪逐鸢的脚。
纪逐鸢也意识到了,他这么一瘸一拐,会很打眼,便拖着伤腿到不挡路的地方站着等穆华林,穆华林提着四个水桶回来,递给纪逐鸢两个。
“沈书没来吧?”纪逐鸢低垂眼睫,一手一个桶,随在穆华林身后。
“快些!你们两个!”啪的一声鞭子甩在地上,穆华林架住纪逐鸢伤腿一侧的胳膊,讷讷地用蒙古语说了一句什么,带着纪逐鸢快步往前走,抬眼是看不远处的马厩。
“能骑马吗?”穆华林问。
纪逐鸢看了一眼伤腿,眉头微微一皱,答道:“可以。”
穆华林匆匆一瞥纪逐鸢,深吸一口气,扭头神色自然地直视前方,快速说道:“上马就朝东北方向,直接冲出营地,官道就在坡坎上,一直跑就是。”
纪逐鸢握住穆华林的手。
穆华林不得不说:“大概十里外有一处废弃的井亭,你沿着官道一直跑到看见井亭,拐向西行,最近的一处村落,我们约好在那里会合。沈书正在行动,不会比这里危险。”
纪逐鸢手上力气一下大了起来,穆华林不动声色抹开纪逐鸢的手,埋头快步往前走,又道:“我扶你上马,上了马就跑,不要直行,骑得快一点,再让人射中……”穆华林神色一动,换了一句话说,“你弟弟还等着接你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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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啊!”沈书狂吼一声,板车突然朝右边滑去,沈书只来得及揪住粮袋一个角,眼睁睁看着袋子滑了下去,他矮下身背靠在麻袋上,感觉屁股被颠儿成了十六瓣开花。
控缰的壮汉哈哈大笑起来。
沈书:“……”这位大哥您能好好赶车吗啊?!
“当心了!”啪的一声缰绳翻波逐浪一般骤然抖开,沈书整个人扑在麻袋上,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幸而他眼疾手快,才没让又一袋粮滚下去。弩|箭飞射而来,继而一场箭雨,逼得沈书不得不拖过一个麻袋挡住自己,手忙脚乱地把捡来的两个盾牌退出去,砰砰砰的声音像战鼓胡乱击打。
“老兄你不要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拐了,粮袋会滚下去!”沈书忍不住大喊。
“好嘞!”控马的老兄头也不回,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了沈书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种信任让沈书一面热泪盈眶一面想要打人:我真的要顶不住了啊啊啊!!!
沈书的手指在箭囊里掏了个空,他从麻袋后方把箭囊提溜起来一看,不禁怒骂一声。
“怎么了?”随着问话,粮车险些冲到一个帐篷上去。
沈书冒出个头去,慌忙大叫:“朝右!速度!”
一支火箭擦着沈书的头顶飞了过去,沈书拿手摸了一下,摸到一手黑灰,幸而头发还在。
“小兄弟,低头!”
“啊?”
一根横木贴到沈书眼前,他整个人往后一躺,后脑勺撞在板车底部,嗓子眼里都能感到激剧的一下震动。沈书两手抓着左右粮袋粗糙的表面,双臂发力。
当沈书扑到赶车人的背后,险些吓得那人一鞭把他抽下车去。
“弓借我用!”沈书抓住弓木。
赶车人一只手臂直指向天,弓弦从他身前滑出。沈书把盾牌移到赶车人背上,将几个粮袋挪到面前,不片刻,粮袋上就扎满了箭。沈书再把箭拔|出来扔在车板上,不少米从漏开的洞里钻出来,幸而箭孔极小,没有漏出多少便从内部自行冲堵上了孔洞。
沈书侧靠在粮袋上,眯起一只眼睛,搭弓射箭。
“向左!”随着一声喝令,沈书放出一箭,箭朝他的左侧飞出,甩到侧旁预备趁其不备放冷箭的敌人胸前。沈书一连放箭二十余枝,射人不射马。
从后面追上来的李恕放声呼马,配合着另一架板车追得失了主人的群马慌不择路跟在沈书的车马后面冲上官道,冲垮营地前的两口大锅,煮过肉的汤水滚了一地。
手持长矛的官军见马群冲来,慌不择路地朝两旁避让,惨叫者不计其数,马嘶不绝于耳。
沈书长吁一口气,脱力地丢了弓,背靠粮袋滑坐下来。
“没事儿吧?!”赶车人问。
沈书一边膝盖跪在车上,把盾牌搬开,重新挡到后面去,坐到车前,满头满脸是汗,开口时沈书才察觉自己嗓音在微微发抖:“再跑一段,把马带到开阔之地,休整一会。”
沈书向后看了一眼,见除了李恕,还有三架板车一左一右,双翼一般驱赶当中的十几匹马跟着队伍行进。
“蠢马。”沈书叹着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