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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一二〇

吱呀一声房门开,黄老九用一只手紧紧抓住门边,拐杖顶得他腋下生疼,黄老九所有的衣袍,腋窝里都会加垫一块棉,便是春衣也如此。唯有睡觉时候穿的单衣不这么费事,他的房间里就备有便盆,夜晚也十分注意,不贪杯不喝水,减少起夜次数。

这时节的风算不得冷,但吹在黄老九受过伤的腿上,关节还是隐隐作痛。

他含糊地想:自己都养不好,为什么还要养花呢?

当黄老九的视线着落在自己养的花上,这想法便悄然无踪了,他吃力的身影靠近到花盆,夹着拐杖蹲身下去。

同时,另一个高出他一头一肩的人影在黄老九背后双手举起手里的一截牛皮筋。

“帮我搬那盆,院子里还有一间房,你可以住。”花盆被黄老九转了个方向,瓷盆底部在地面摩擦出声音,与其说是搬,不如说是挪,他佝偻着身子把花盆朝着屋檐下拽。

黑衣人一言不发,一手手指扣进墙边花盆的边缘,另一只手提起黄老九正在吃力挪动的花盆,把两盆花杵到屋檐下。

黄老九微微喘气,额头上累出了些许汗水,他原不想去看亡命之徒的脸,那人搬完花,却在他的面前立定,朝他行礼,嗓音听上去极其疲累。

“前辈大德,来日定当报答。”

黄老九眉毛微微一扬,拐杖在地上划拉,往前走了一步,笑道:“谈什么来日,要是来日老夫归天了,你岂不空口说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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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黑衣人:“……”

“小子,你要住几天?”

黑衣人犹豫道:“兴许要盘桓月余。”

黄老九走到屋檐下,与黑衣人擦身而过,进了房门,站在黑暗里说:“你离开之前,这院子里的洒扫劈柴,洗衣服晒被子,还有那两盆菊花,都归你管了。做不好就滚出去。”黄老九侧过头,但没有转过来。

“是。”

听到黑衣人的应答,老头关上了门。

黑衣人在屋檐下坐下来,手指按在肩侧,指头沾了些许湿意,手指血红一片,在搬完花之后,康里布达手指就没有了力气,轻轻拉下了蒙脸布,肩膀耷拉下来。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康里布达陡生警觉,手指摸到袖中薄刃。

“白的内服,黄的外用。”

听见老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关门声轻轻一响。康里布达松了一口气,一只脚踩在台阶上,他随手拍了拍靴子上带着兽粪气味的泥灰,转过头去,看见地上放了一个方木盘,里头两个小碟子中有少许药粉。浅浅一层,顶多能用一次。

康里布达抬起眼,房内没有亮灯,听上去老人是直接睡了。

天上没有月亮,空气中带着一股浓厚的泥土腥味。

康里布达端着盘子起身,回房,在一室尘埃里连打了十七八个喷嚏,摸黑往伤处上药,干吞了涩口的药粉,怪味令他险些当场呕吐,终于憋着一股劲把药粉吞下去。

继而他起身推开窗户,朝满榻的烂褥子上一躺。依稀间雨声传来,下得还挺大,他沉沉地闭上眼睛,几乎是昏睡了过去。

·

这日念完书,午后下了一场雨,冲得满院子都是泥。

朱文忠在廊下站着,抖落身上的雨水,李垚收拾伞具进了屋。

“哈哈哈哈,难得见你如此狼狈。”丫鬟拿了帕子来,朱文忠给沈书擦头发上的雨,沈书额前两绺黑发贴着,衬得他面容如同白玉生辉。

沈书示意他自己来,边擦边听见李恕在旁边说:“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呐,这一场下了,得晴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