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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一一七

“再没有就弄半个猪头来。”跟人说了会话,沈书清醒了一些,从榻上下去洗手,回来问,“你们在聊什么?”茶壶已经空空如也,沈书又打发了外面等着听用的曲行去煮茶。

“说行军的事,你哥差点死了。”李恕话音未落,被纪逐鸢狠狠瞪了一眼,吓得脖子一缩。

晏归符笑说:“这趟纪兄弟没受什么伤,倒是吴祯抢上前去,跟胡大海两个打配合,突然拿下了孙德崖,当时弟兄几个都吓住了。纪贤弟反应甚是灵敏,当即拔刀出来,挟面前的军官为质,大家伙儿才反应过来。”

“吴祯也是狠手。”纪逐鸢开口道。

当时谁也没想到吴祯会突然动手,以为朱元璋跟孙德崖至少要虚与委蛇地打一场机锋,谁知两人刚刚坐定,吴祯便立刻动手把刀横在孙德崖的脖子上,杀人时也不曾听朱元璋的命令。

“也可能他们提前商量过了,事涉机密,没让你们得知。”沈书思忖道,“总兵待吴家两位兄弟,很是不同,再就是冯国用,是深得他信任之人。”

“嗯,不说这个,说说你们,我们出城之后,城里什么情形?”晏归符问。

李恕闷头喝了一大口茶,咂嘴拉开长篇大论的架势,把城里每日间如何抗击官兵,开设学堂,给士兵们缝制衣服鞋子。朱文忠也带着人在城里头办了两件事,其一,给和阳府城里的百姓发下去一些菜种、粮种;其二,家中稍有土地的,要保证家家庭前有桑树。

“今年总之是很难熬了,春耕已过,城外俱是元军,农田没法种。有一天军营派兵去帮忙插秧,才插上的秧苗,一夜之间被官军的马蹄糟蹋得不成样子。”李恕摇头道,“只有作罢,现在是有钱但买不到粮食,也有好几个大姓的富户,在城里设粥棚积功德,只是这样下去肯定是撑不到太久。”

“总兵打算,在南渡之前,只要元军逐渐疲弱,派兵出城抢他们的粮。”纪逐鸢道。

李恕眼底一亮,拳头捶在桌上,难掩兴奋:“那可是肥羊。”

“反正不抢也要烧掉,不如抢过来自己用自己吃。”晏归符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含蓄,有一种内敛的风度,“等打得服软了,就可以谈了。”

“总之,饿不死的,能吃一顿饱的就吃一顿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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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见纪逐鸢这话,沈书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纪逐鸢也在看他,两人心照不宣。当初在元军,就是如此,沈书太小了,什么都想留着,生怕第二天没东西吃,一块窝头要分作三四次吃。结果便是老被人抢了他留下来的口粮,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回来。

纪逐鸢那时曾经打趣他,说吃到肚子里头的粮食才是稳当的,能吃饱的时候就吃饱。这话背后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能吃到下一顿,做个饱死鬼,仿佛就没有做饿死鬼那么酸楚。

如今时过境迁,回首往事,只觉得好笑,而在当时,那日子实在是苦,军营里不少人都在拼了命地苦中作乐,像是多笑两声,就能给自己轻飘飘的性命增一点分量。

晚上郑四蒸了一条活鱼,又用才泡好的萝卜剁碎,下午便用酒糟喂了鲤鱼去腥味,以川椒、朝天椒爆香,姜葱蒜末入重味,油光带起一串火焰。

天色将暮的时候才起锅做饭,两条鱼做得都是鲜香无比,还没上桌沈书就觉满嘴生津,书也不想看了。

纪逐鸢直接把书拿开,他亲去打了两壶酒,让沈书别读书了,两兄弟跑到后院把狗放开,那小黄毛狗追着几个人在院子里疯跑。

不到一刻,沈书就直摆手,急喘道:“不来了,我要死了。”

晏归符和纪逐鸢都是心不跳气不喘,李恕也想到廊下去休息,被纪逐鸢拽住后领,一条手臂箍着他的脖子,把人提到月洞门外面去,推到池子边被迫看鱼。

“纪兄,我可没得罪你啊,你看沈书被我照料得白白胖胖,精神奕奕。”李恕干笑一声。

“往后别在沈书面前胡说。”

“我冤枉,我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胡说什么了?”李恕一头雾水,纪逐鸢凑到他的耳朵旁边低语一番,李恕脸颊微微发红,眼风不住往身后溜,然而从这里是看不见沈书的,晏归符没跟上来。李恕好不容易从纪逐鸢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忙对纪逐鸢作揖,“我绝对不再说了,我发誓。”

纪逐鸢点了一下头,又比了一下拳头。

李恕似还有话想说,最后又一脸别扭地憋了回去,他一只手捂了一下嘴,讪笑着跟在纪逐鸢身后,穿过洒满竹影的小径。

廊下才点了灯,陆约摇摇晃晃从凳子上下来,端起板凳走了。

晏归符给沈书看自己腕上的一串珠子。

几人闲坐着,周戌五把买来的几样果子摆上来,没几样,看上去也不大新鲜。咬在嘴里,过了油的面筋冷透了有点硬,吃着没劲,沈书就着热茶把自己咬过的那块勉强咽了下去。

“哎,周戌五,你先别走。”沈书朝他问,是不是还在东门牌坊下那家姓谢的小娘子铺子上买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