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四“哎”了一声,答道:“差不多等少爷洗完澡,饭也做好了。”郑四又问沈书鱼要不要这一顿吃。先是不确定纪逐鸢能回来吃饭,沈书着意在等他,现在人回来了,沈书便叫郑四把木盆里养着的那条鱼开膛破肚,蒸了上桌。
纪逐鸢等不到水烧好,拿木瓢从水缸里舀了半瓢喝干,解了渴,在廊下站着,只觉得身上还在冒汗,热得不行,索性把外袍脱了。
沈书回来,看见纪逐鸢站在房间外,打着赤膊,注视着天际最后一抹残云。沈书拿了碗给纪逐鸢盛了一大碗水放在桌上,余下的用瓦罐装着,放在纪逐鸢的房间里。
纪逐鸢跟在沈书后面进了房间,他把门关上,在沈书身后说:“赶紧把饭吃了,我还得去总兵府。”
沈书突然紧张起来,转过来看纪逐鸢,屏息道:“今夜能到?”
“能,要四五更去了。我觉得郭子兴不会等,会直接进城,守城的军队都是他的人,哪怕朱家的也都是他的,没有人敢拦他。总兵跟范先生商量过了,郭公实在有些孩子脾气,只要总兵负荆请罪,与他讲明孙德崖还在此处,让郭公速决外事,当保今夜无事。”纪逐鸢边说话,把裤子也脱了,一手越过肩去挠背。
沈书过来,见纪逐鸢肩胛下方有一片红肿,像是虫子咬的,便帮纪逐鸢抠了抠。
纪逐鸢老大不自在,拧着眉,扭头过来,局促道:“别弄,都是汗,脏死了。”
沈书才不理会,纪逐鸢一身汗臭,他背上也是一抠就有汗泥,沈书按着纪逐鸢帮他挠了会,弄得纪逐鸢一个劲制止:“行了行了,不痒了你别再挠,有点疼了。”
沈书这才去把手洗了,听见纪逐鸢在问什么时候可以洗澡。
“在烧水,要一会。”沈书觉得屋里暗,多点了一根蜡烛,把水端给纪逐鸢喝,一边问他,“那今夜过后呢?”
纪逐鸢端着碗说:“郭公肯定是忍不下去孙德崖的,就不知道孙德崖会怎么办,他在城里没有多少人。”
沈书垂下眼眸,脑筋转了起来。如果他是孙德崖,只带着小支亲兵住在城里,大队人马都在城外……
那郭子兴的军队只要到和州附近,孙德崖的军队就会知道,立刻便会有人来城里向他报信。
“郭公进城之前,孙德崖应当会已经派人在城门附近守着。”纪逐鸢听得直皱眉,胸腔里一股热意,身上也紧张得又开始出汗,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晚饭也不想吃了。
“不要急。”沈书想了想,说,“就算如此,也还有好几个时辰,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洗个澡吃个饭的功夫还有。等会回去总兵府,你把此事告知冯国用。如果不是朱元璋召你,你不要贸贸然往里闯,有什么都跟冯国用说,他见过你。再不然,跟朱文忠说,或者看到师父的时候,让他帮忙报个信也行。要是直接闯进去,就是僭越了,待会被当成刺客稀里糊涂拿下,不值当。”
“嗯。”纪逐鸢点头,“然后呢?”
“然后你就听吩咐,总兵府的人怎么吩咐你你就怎么做。”
纪逐鸢松了口气,听着沈书说话,方才慌乱的心情似乎被沈书从容的语调安抚了,他舔了舔嘴唇,突然发现自己手上还端着一只碗,低头喝了一口水。
“今日你叫李恕来教我背书,真是……”纪逐鸢一脸别扭,“往后可再别……”
沈书笑了起来:“朱元璋当你是读过书的人了,往后再有机会你还得在他跟前背书。”
纪逐鸢:“……”
沈书大笑起来。
纪逐鸢脸上一层薄红,道:“你就笑我,笑,多笑笑好。”方才在院子里喝了半瓢水,现在又喝下去半碗,再喝要吃不下饭了。纪逐鸢放下碗,欲言又止地看沈书。
“明日城中要是有事,我恐怕赶不回来。”
沈书听了个话头,就知道纪逐鸢担心和州城里要乱,摆手道:“我们这里有六个人。”
“我不在家就只有五个人了。”纪逐鸢道。
“又来了一个,也是当兵的,能打。”
纪逐鸢刚想问个清楚,周戌五在外面说水已经烧好了,他只好不再问,去角房洗澡。
沈书跟了过去,给纪逐鸢搓背,好让他洗得快点。顺便把晏归符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
纪逐鸢泡在热水里,脖颈通红,白雾充斥在整个浴桶里。
沈书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甩了甩水,让纪逐鸢等,拿干布先擦干手,给纪逐鸢拿来澡巾,让他自己起来。
纪逐鸢换了干净衣服,沈书取来皮甲给他穿戴好。
突然,纪逐鸢道:“郭公的人马是你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