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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

而余下的三人就从水缸里把水提进院子里灭火。

照亮半边天空的火光渐渐减弱,浓烟腾起层云,凶猛地在房子上方翻滚,好半天才开始散去。

一直不见踪迹的旺古达,步履趔趄地从街道尽头朝这边走。

四周无比安静。

胡人老汉叽里咕噜的话语沈书一个字也听不懂,纪逐鸢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旺古达在那拄着杖的老头面前站了许久,不等他说完,跌跌撞撞地朝家跑去。

一声凄怆的叫喊从旺古达的喉咙里挤出,他谁也不看,蹚过一地泥泞,冲进了家门,径直朝一间屋子跑去。

屋舍烧毁大半,旺古达跑向的那间屋,门和屋顶都已经在大火里化作焦炭,他脚下被漆黑的门槛绊了一下,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张望,泥墙并未坍圮下来,木头与纸撑起的窗户却已是灰烬。

墙上咧开两张嘴,嘴里是黑洞洞的一片虚无。

旺古达哀嚎一声,冲进卧房,抱出来一堆烧毁一半的被褥,他再次跑进房间里。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康里布达疲惫地说,他只穿着单衣衬裤,雪白的脖颈上交错的布满黑色的灰,脸上也一片脏污,“旺古达去埋他的妻子,不让我跟去,我就睡了。怪我睡得太死……”康里布达漂亮的棕色眼睛睁得很大,悲伤地注视着不远处跑进跑出的汉子。

沈书看见,堆在那些破褥子上的衣服,是女子穿的颜色。

枯树梢头升起月亮,零星几只鸟离开被皎洁月光照亮的地方,在夜色中隐藏起行踪。

身形佝偻的老人站在家门口张望,没有过来。

“哥,你还有力气吗?”沈书也是被纪逐鸢吓了一跳,百余斤的水缸,他竟能搬得动,这也说明纪逐鸢没骗他,伤估计是快好了。沈书招呼林浩过来,自己跟林浩试了一下,只能勉强让那水缸倾斜。

纪逐鸢在两人惊讶的眼神里,把水缸又搬回去了,杵在地上当的一声响。

院子里旺古达的哭声渐渐变成呜咽,他坐在地上,悄无声息,只是不住抬手抹泪。

“完全不知道谁干的?”沈书低声问康里布达。

“也许是平金坊的人发现了我躲在这里,也许他们查出了什么。”

沈书不安起来,难道是因为旺古达曾经向他们透露过平金坊主人让他送信给康里布达的事?可这事只是让沈书他们得知,平金坊的人要那枚银币,后续没有引发任何针对平金坊的行动。也图娜逃跑,平金坊的人也只是猜测可能是康里布达做的,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们应该也不能肯定才对。

那到底为什么要放火烧旺古达的房子呢?

沈书皱眉看向康里布达:“难道是不让你在这里住?”

“我都住了这么些天了,从来没被人发现过。”康里布达气闷道。

“你一次也没有出过门吗?”

康里布达语塞。

沈书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想了想,他又问:“今天旺古达的妻子离世前,是不是让你去找过大夫?”

康里布达狠狠一把抹去脸上的灰,眼中的茫然化作愤怒:“平金坊这群王八羔子是反了天了!”

纪逐鸢拦住了康里布达的去路,冷声道:“去哪儿?”

“你让开!”

沈书拉住康里布达的衣袖:“你一个人打不过,就算你打得过,旺古达今晚也没有住处。你去跟他说,收拾收拾,先跟我们回去,明天再做打算。”

康里布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缓步往旺古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