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让下人先走,转过来,只见乞儿缩在墙角,他双手被绑在身后,脚也被绑着,但他手臂的弧度……
沈书笑道:“别装了,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瑟瑟发抖的乞儿浑身一凛,犹豫片刻,才从身后把手抽出来,另外一只手腕上套着绳子,面色不善地问沈书:“怎么看出来的?”
“手臂太放松了,你手短,若是双手手腕贴在一起绑紧的状态,肘关节应该绷直。”沈书做给他看了一下。
乞儿看了一眼纪逐鸢。
沈书蹲下来,与乞儿平视,问他:“你昨晚干嘛放火?”
“我没有。”乞儿嘴唇动了动,不甘道,“再说也没点着。”
“到底有还是没有?”沈书认真看着乞儿,这孩子撑死没有七岁,正在换牙,说话豁风。
“没有。”乞儿没有避开沈书的眼睛,他眉心轻轻皱着,“我们从来不杀人放火,除了偷东西,我们没做过别的坏事。你们放我回去,我把你的短刀还你。”
显然,整整一夜加上大半日,足够这小孩翻来覆去地想清楚下一步怎么办。
“那你想不想,不做乞丐了?”
乞儿没有听懂,茫然地把沈书看着,他两边脸都是肿的,嘴角被揍得开裂,一只眼睛乌青,鼻子下面一片淡红,应该是流过血,血迹虽然已经被蹭掉,却没有能彻底擦干净。
“不做乞丐……”乞儿浑身发抖,眼皮不住地跳,“不做乞丐做什么?”
“去给人帮工,打杂,去药铺学抓药,学打铁,做豆腐,吆喝买卖,跑堂报菜名,或者去淘金,学骟牲畜,杀猪杀羊什么都可以。”
“沈书!”纪逐鸢不悦地出声,提醒他拿回短刀就够了。
沈书朝乞儿说:“你带我去把短刀找回来,然后跟着我,不要去做乞丐了。”
“你又没有钱。”小孩怀疑地看沈书。
沈书拿出半吊钱来,摊在手里给那小孩看,小孩眼睛放光,咽了咽口水,这能买不少吃的了,没有比铜钱更实在的东西。
“我不能带你们去,太明显了,会被阿爸察觉。”
“阿爸?”
“嗯,我们给一个高丽人做事,只要每天偷点东西回去,他会给我们所有人吃的喝的,不会饿肚子,也有地方住。”那小孩小心翼翼地说,从身后的柴堆深处扒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瓷片。
沈书知道他手上的绳子怎么解开的了。
乞儿把脚上的绳子割断,但他站不稳,一起身便忍不住朝前扑,沈书连忙把他接住。
乞儿一头栽在沈书的腰上,沈书抱了一下他的肩膀,扶乞儿站稳:“怎么样,脚伤了?”
乞儿深深低着头:“没有,有点冻僵了。”说着,乞儿用手扒开沈书的手,试着走了几步,在原地活动手脚舒展筋骨。
纪逐鸢一直把门守着,方才的下人出去后,纪逐鸢便立刻关上了门,以免这孩子趁机溜出去。
少顷,乞儿感觉好多了,站直身体,认真地看着沈书说:“我去帮你取回你的东西,你给我半吊钱。”
“你……”纪逐鸢不耐烦道。
“好,我们可以跟你去,在外面接应你,你们住在哪?你拿回我的匕首,这些都是你的。”沈书耐着性子跟乞儿说话。
乞儿的脸肿胀不堪,而且很脏,但他完好的那只眼睛却很亮,所谓点睛,一个人所有的神采都汇聚在一双眼瞳里。
“钱我可以现在就要吗?”话说出口,那乞儿便低下头,一只脚在地上磨蹭,很快他抬头,眼含恳求,语气很坚定,“你现在就给我钱,我保证把你的东西拿回来,骗人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