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逐鸢伸手揉了揉沈书的头。
沈书猛地收紧手臂抱着纪逐鸢的腰,下一瞬又往后要退开。
纪逐鸢把他扣在自己怀里,不让他离开。
“你肚子上有伤……”沈书的声音被闷在纪逐鸢胸膛上。
“早不疼了。”纪逐鸢随口道,轻轻拍沈书的背,“快点睡,踏踏实实睡一觉,天亮后再做打算。”
半夜里纪逐鸢醒了一下,沈书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纪逐鸢的目光先是恐惧,待看清楚身上扒着的人,嘴角弯翘起来,握住沈书瘦弱的手臂,再度入睡,这次没做噩梦,一觉睡到天蒙蒙亮。
客店里提供三餐,两兄弟在楼梯上一路打闹下去,沈书翻身骑在楼梯上,飞快滑了下去。
纪逐鸢没抓住人,等他下了楼梯,才发现高荣珪跟穆华林早就下来了,穆华林一边,高荣珪和他的两个手下另一边,隐隐透出剑拔弩张。
沈书站在一旁等他,见纪逐鸢下来,过来牵他的袖子。
纪逐鸢做了决定,坐到穆华林这边的条凳上,沈书挨着纪逐鸢坐下。
“少年人就是贪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些,成不了事。”矮墩韦斌阴阳怪气得说。
沈书脸上一热。
“师父,咱们吃过了早饭是不是就同高大人分道扬镳了?”
穆华林还是头一次听纪逐鸢这么叫,不禁看了他一眼。
高荣珪整个上身往桌上一趴,痞笑着看穆华林,“多个同伴,多个帮手,何况我还带了两个人,蒙古……”高荣珪似乎想起什么来,眼珠一转,改口道,“穆兄请我们三人做随侍如何?我们三个任凭穆兄差遣绝无二话。”
沈书也往桌上一趴,眉头拧着,两肘屈起,不是很相信地问高荣珪:“你一个千夫长,难不成没带点钱出来,要蹭吃蹭喝?”
高荣珪毫无惭愧地笑了起来:“小兄弟,你瞧着哥哥像是会存得住钱的人吗?”
沈书:“……”
“我那把枪,想想,霸道吧?这个数。”高荣珪比了五根手指头。
“五两?”
“五十两。”高荣珪道。
“你们占了地方,兵器库不是随意取用吗?”
“可没有趁手的,我那把是问一个蒙古军官买的。”
沈书有些呼吸困难,五十两,能买多少粮食,想一想他眼前就发花,够他跟纪逐鸢吃好几年了。而且至正十一年起,朝廷大力推行变钞,市面上已极难见到元宝。
“那把枪掉在岸上了。”沈书面无表情地说。
高荣珪脸上笑意一僵,坐直身,朝穆华林说:“一年我们仨,共三十两,每天你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听凭差遣,上房揭瓦、下河抓鱼,给老爷少爷打洗脸洗脚水搓背捏腿,都能干得好。”
省省,让高荣珪那把提枪射箭的手捏一下,恐怕就要残废了。沈书腹诽道,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高荣珪打了个响指,扯着嗓子叫小二快些把早饭端上来,我们少爷要饿坏了云云。
“……”沈书真诚地看穆华林,“师父,人少不容易惹眼,带上他们仨,我们六个人一块儿,走在街上太打眼了,你也许不知道,不少地方军会抓良民充人头谎报杀敌数,冒领功劳。”
穆华林是真不知道,听得眉毛一动。
“三个人的话,我跟我哥都是你的徒弟,给师父端茶递水是理所当然。”沈书边说话,边拿眼瞟高荣珪,“我这哥哥身手也不错……”
“哎,沈书,你哥能有我能打?”高荣珪袖子一卷,叫嚣道,“走,纪逐鸢,咱俩去院子里比划比划,谁有能耐谁留下。”
“我师父这么高强的武艺,用得着你充门面?”
沈书这话倒没说错,高荣珪最引以为豪的便是一身武艺,也正是凭着这身武力让他在大周军营里鹤立鸡群。可穆华林自己就是个高手,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可他家里真是一穷二白,三人俱是光棍,军饷一年也不到十两,粮食充足却也带不走。至于至正交钞更甭提了,稍不留神便烂成纸糊,前两年满天下都在唱:“丞相造假|钞,舍人做强盗。贾鲁要开河,搅得天下闹。”这才有银子铜钱可使,便是上手抢,也断不会有人去抢纸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