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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什么人?”纪逐鸢不满道,“我看你是来闹事吧?”整得一院子鸡犬不宁,那只麻鸭被绑脚丢在地上,翅膀扑闪着东倒西歪,还在地上拉屎。纪逐鸢感到手心发痒,非得找个人揍两拳不可。

高荣珪忙道:“哪儿能,我是诚心实意来道歉,捎带给贤弟送个消息。”

外面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推进门来,重心不稳地栽倒在地,侧身一滚,脸朝下正跌在鸭屎里。

“……”沈书简直没眼看。

高荣珪一看沈书皱眉头,心道,自认风雅的文人就这么多臭讲究。他板着脸,侧身拉开弓步,踞地而坐,朝歪在地上那人说:“今儿早上就是你,冤枉我们蒙古大兄弟,带你过来,想明白怎么做了吗?”高荣珪看那人没反应,阴恻恻地笑道,“还等我亲手教你?”

那人浑身一激灵,猛然跪起,顾不得脸上的屎,连连对穆华林磕头:“小的知错,小的认错,穆大人大人有大量,就当小的是个臭狗屁,放了去吧。”

“我不是大人,也不用你认错,这是你们大人的命令,与我何干。”穆华林淡然地退开,不背这个锅。

高荣珪放声笑起来,搓了搓鼻子,朝穆华林道:“任命还没下来,先给咱们百夫长穆大人道贺了。”高荣珪一只脚穿靴,踩在地面上不住地抖动。

就连穆华林也有点意外。

“真的?”沈书这才有了兴致,忙问,“那我哥呢?”

纪逐鸢嘀咕道:“是真是假且不知道,你坐好,别忙着高兴,”如果穆华林做百夫长,纪逐鸢自认他上岛的表现平平,恐怕不能比穆华林的位子高。

果然,高荣珪说着纪逐鸢被任命为什长,分派给他十名手下,这十个人就算是纪逐鸢的手下,不打仗的时候就务农,也得要管。

“你不问问你是什么?”高荣珪觉得有趣,沈书一听两个同伴分派了官职就很高兴,但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被任命为什么,心大地给众人斟酒。高荣珪把酒壶拎过来,“说给小兄弟赔罪,怎好意思让你来服侍?”

沈书正襟危坐着,像在想什么事情。

“你猜,上边儿叫你做什么?”高荣珪手腕一旋,壶嘴倒挂,注满穆华林面前的酒杯。话却是对沈书问的。

“我两个哥哥都领兵了,我做什么不要紧。”沈书寻思着,穆华林已答应教他和纪逐鸢习武,骑射少也要练一年,他倒不着急。

“你也是领兵。”

沈书:“???”

高荣珪把两只近乎满溢的酒杯分开,一杯给纪逐鸢,一杯给沈书,他低头自己喝了一口,啧啧做声,胡须抖动不已。浓眉下那双眼睛,定定地把沈书看着,调侃一般地说:“你也是百夫长。”

酒液倏然滑过喉咙去,沈书没喝过这么烈的酒,穿肠破肚的一股火辣蹿进肚腹,呛咳得满脸通红。

“喝水。”纪逐鸢递给沈书一碗白水,不住抚他的后背。

沈书咳完,眼角渗着泪花,刚要说话,嗓子眼里克制不住的辣疼令他复又咳嗽一阵,只得深深吸气,按捺下去不适感。沈书眉头已深深拧起,不太能相信高荣珪带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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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确实如此,讨论你们几人的任命,我也在场。”高荣珪道。

高荣珪必然是在场,他可是被派去监管他们的行动的负责人。这点沈书毫无意外,只是既然高荣珪去了,就知道沈书除了狗屎运撞上粮仓,这可以算一功,前前后后他杀敌恐怕不到十人,沈书下手没有准头,加上不擅杀人,有时能敲晕便敲晕,只要自己还稳得住能砍肩膀就不会割脖子。

“钱贺说你击敌数虽然排不上号,但你能号令这二位,说明你有统率的才干,还有不为人知的个人魅力。百夫长算不上多大的头衔,让你先带带,如果你带得起一百号人,就让你带一千号人。”

沈书一脸“饶了我吧”,哀嚎道:“这人专程来整我的吧?”

高荣珪让他的手下把带来道歉的人带出去,给他松绑。他跟手下使了个眼色,底下人便知道要离得远些,不让旁人来偷听。

沈书一只手捂着脸,半晌,他拿下手来,满脸都是才呛咳完的汗,他把眼角擦了擦,深深吸气,问高荣珪:“你实心实意来认错的?”

高荣珪眉毛向上一抬,拇指擦过嘴唇,笑说:“这一桌我可赔了老本了,哄你作甚?你个小奶崽子,不是冲着这个蒙古人,我懒得来找你。”

“别蒙古人蒙古人的,我师父有名字。”

“哟?”高荣珪音调一扬,“手脚倒快,师徒名分都敲定了。”

纪逐鸢绷不住了,他是很不想跟高荣珪打交道,此人奸猾狡诈,然而,他现在是三人唯一的消息来源,又事关沈书,只有问高荣珪:“那个姓钱的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高荣珪一只手肘搁在膝头,身体前倾,挨个儿注视他们仨,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给张逊没脸,不就是打钱贺的脸,就沈书这个表现,不适合上战场,李恕更别提了,照以往的路子,应该会派个文职,上衙门口子管文书,运气好做个判官。你们两个百夫长,一个什长,都要在钱贺手底下讨生活,他自己一根手指都不用动,就会有人收拾你们。”

“我们不是已经投诚了吗?”沈书服气了。

“一次正经的战役,死伤就在千人上下,元军围城,我们折损了万人。每天来我大周投军的人少时也有数百,人呐,值得个什么?”高荣珪喝了一口温酒,含在嘴里,半晌才咽下去,又倒了一杯喝下,脸孔泛起微红。

“那他会怎么动我们?往我们床铺上扔沙子吗?”沈书实在想不出来,钱贺想怎么整他们。

“这用不着,什么时候你们在前面冲,随便安排两个人,放放暗箭,嗖嗖两下,你们几个碍人眼的就小命儿玩完。”

沈书:“……”

“他不敢。”纪逐鸢根本不信高荣珪的说辞。

高荣珪把眼眯起,向后仰身,往嘴巴里丢炸得酥脆的豆子,嘎嘣嘎嘣地嚼,没接这个话。

穆华林沉声道:“他敢。”

“不会被人发现吗?”毕竟人命关天,自己人杀自己人,任凭在哪里都是大忌。

“安排的是他的人,被人发现,发现的人也是他的人。”穆华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