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恕还在问。
“把他们的粮草烧了。”沈书说。
“我怎么听说是要叫我们带回去?”李恕担心完不成任务。
“带不回去,派给我们的船就装不下。”纪逐鸢不耐烦地皱眉,催促穆华林快些带路。
“那个、那个县丞的儿子,是不是有一艘大船。”沈书突然想起来。
“咱们不能抢自己人的船吧?”李恕道。
“不抢,只是我们搬不了多少。”就四个人,他跟李恕撑死一个人能搬三十斤,穆华林与纪逐鸢也许能搬个二三百斤。
“先上去再说。”穆华林看着沈书,“有所有余,自然有所不足,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沈书的反应极快,立刻便道:“那上去看看。”
李恕还有问题,但三人都已动身,只能跟上。前路杂草丛生,偶尔能听见蹚水的噼啪声,走着走着,虽然看不清路,众人也都感到脚下的地势越来越高,路越不好走,走起来越吃力,个个都开始喘气。
沈书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纪逐鸢从前面把手递过来,沈书连忙抓住,然后摆了摆手,让他去看看李恕。
上坡难,下坡容易,如果有板车就好了。沈书口干舌燥地像个老头弯着腰跟在穆华林后面,突然之间,心念一动。
既是作为考题,这岛上必然不会是杨通贯的主力,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能有多少人?按照士兵的说法,派来的周兵人数在投诚众人的两倍有余,那就是四十到五十之间的两倍余。
也就是说,大周正经士兵今夜出动了一百来号人,加上接受考验的众人在四五十,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人。
这岛上一共恐怕也超不过五百个人。
沈书心里大概有底了,以少敌多,避实击虚。
“大哥。”
沈书一言出,纪逐鸢以为在叫自己,却见到沈书三两步上去,跟穆华林说什么,穆华林答应了。
“你叫他什么?”纪逐鸢问沈书。
“随便叫的。”沈书笑眯眯地往纪逐鸢身上蹿,纪逐鸢让他站好,走上前去把沈书跟穆华林分隔开来。
“妈的累死了。”李恕快哭出来了。
“再坚持会,马上咱就赢了。”
李恕愁眉苦脸地对着沈书乐呵呵的脸,这么好看一人,又是和颜悦色,李恕把牙一咬,眼泪都要从眼角蹦出来了:“成,冲!”脚下发力,爬上一个坡坎。
寨子里灯火通明,从坡上看下去,后院堆着不少士兵,一刻也不懈怠地巡逻。沈书心里默数,朝穆华林说:“三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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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穆华林低声道,“东南角窗口有弩机。”
沈书定睛一看,登时心里一咯噔,真的有。
“袖箭给我。”穆华林道。
沈书把绑在小臂上的带子解开,又取出三支箭给他。
“一支,省点用。”穆华林单手将箭按入凹槽,以食中二指将箭筒推进袖中,他把绳子解下来扔在地上,四处找可以固定的地方,每找到一处或是石墩,或是树干,便用手摇撼,或用脚蹬踹,良久,选定了一棵树,把绳子拴在上面。
接着穆华林取出一把短刀,比沈书那把更短,还不足穆华林的手掌长,刀刃向上弯翘,两面都是锋刃。
“我去把那两个人杀了。”穆华林说,“你们就下来。”
话音刚落,只见穆华林顺着石壁上肉眼难见的几处不平整的石块,整个人如同蝙蝠,扑棱棱地便飘挂到壁上。
“他的鞋子。”纪逐鸢压低嗓音在沈书旁边说。
沈书也看出来了,穆华林每一次下挪,都要用力将足尖踹向石壁,而此刻,后院里也有十数人离开。
寨子前院有情况,沈书看见前院亮起不少火把,匆匆涌动着挤成数条火龙。
下方的骚乱是最好的机会,穆华林动作越来越快,数次手脚并用,壁虎一般将身体固定在石壁上,缓缓移下,正落在草垛后方。
“他也是元军?”李恕怀疑道。
只见到穆华林身手敏捷,从草垛后逐渐靠近弩机所在的窗口,每次有敌方士兵转身,穆华林都如同蛇一样快速隐蔽地滑了过去。有一次闪躲不及,穆华林便把头扎在草垛上,片刻后再抬起头来,压根没被人察觉,他再次移动起来。
“他是。”
听到沈书这么说,李恕打消了疑虑,心有惴惴地问沈书:“等弩机后边儿的人被放倒,咱们就下去对吧。”
一片火光闪现在沈书的眼底,李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沈书的声音说:“不,现在就下去。”
纪逐鸢第一个顺着绳子滑到半坡,双手紧紧抓住绳子,脚在石壁上一蹬,于离地面两三米处把身子荡了出去,整个人砸在草垛上滚落下去。
沈书学着纪逐鸢的样子,来不及多想,也朝外一蹬,眼前一黑,滚下去之后被纪逐鸢一把抓住腰带,让他站了起来。
李恕想叫又不敢叫,正在这时,听见寨子里一阵喧天的叫嚷声。他眼前只有一个巨大的草垛,弩机所在的窗口从这里看不见,只得也把眼一闭,下坠的时候感到脑袋、肩膀、腿都撞在刺刺的稻草上,等到那股冲势停下,李恕才敢睁开眼睛。
嗖嗖数声里,火光飞窜而出,从屋顶划出弧线,砸进数间前院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