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明大半辈子都是在骂人,少数夸人的话还大部分都给了余乐,如今突然就有点儿词穷。
但不夸不行啊,这孩子摆这么一张脸等着呢。
“咳。”
醒醒嗓子,沉默两秒,然后干巴巴地说:“不错,不是……是挺好,就这么保持,别骄傲。”
“诶。”好在余乐也很知足,心满意足地收了柴明的夸赞,请示道,“这一轮状态特别好,但第三轮不好说。”
柴明言简意赅:“随便滑。”
就这分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个级别的赛场已经顶天了,不是说没有爆冷的可能,但也没必要太过压着。
再说就算爆冷了又能怎样,自家孩子已经拿出了满分一百的答卷,难道逼着他考101分吗?只能说目前的上限就这么多,要放平心态,更没有必要施压。
想到这里,柴明在嘴角往上勾了一点:“放轻松比。”
“嗯。”余乐点儿,这才看向了一旁的白一鸣。
白一鸣比完了还没走,就是为了等余乐,如今心满意足,眼角眉梢的冷峭似被春风吹走般,声音也有了些温度,轻声说着:“这分我是追不上了,乐哥很厉害。”
余乐笑眯眯:“拿副项和我主项比什么呢,小白也很厉害,不才拿了个金牌吗?”
“这水平你去年就可以拿奖牌。”
“行,那今年咱们就一起拿奖牌,征战全球,华国双子星,怎么样?”
白一鸣愣了一下,继而嘴角抿着笑,连嘴角边儿的梨涡都给抿了出来,透了丝丝的甜。
余乐还是第一次看见白一鸣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惊呆了,“哇哦,原来你也可以有这种气质!”
白一鸣嘴角一僵,不笑了。
余乐惋惜:“多好,藏什么呀。那我不说了,你继续笑。笑嘛,老帅了。啧!”
柴明在一旁露出了老父亲似的笑容,看着余乐逗了白一鸣一会儿,然后背着手,悠哉乐哉地走了。
……
颁奖典礼是在半个小时之后。
余乐的第三轮没有试着去冲击1800的记录,训练都做不到的事情,这里雪的质量也不好,余乐没有太拼,只是利用第三轮难得的机会,尽量多的做了一些右侧的动作。
一旦在国际雪联,有了单独的目录,乘上“直通车”之余,对选手的全面性也有了极高的要求。
余乐显然是故意去“刷”裁判的好感度,难度高不高无所谓,总得做出来,让自己在裁判眼里没有明显的弱点。
第三轮的分数自然没有第二轮高,这个赛场也不可能再有人能够超越那97.50的分数。
领奖台就在选手通道的旁边,没有背景展板,没有气球拱门,就是摆在雪地上的三阶领奖台,余乐站在领奖台的最高处,白一鸣在他的左手边,右手是拿到第二名的雅克。
余乐和白一鸣都已经换上了国家队统一的冬季队服。
红色和白色拼接而成的运动服,为了穿在身上的时候好看,余乐和白一鸣都没有穿过厚的滑雪服,里面只是套了一件秋衣和保暖衣,配着单层的运动服,山坳里的冷空气钻进衣料的间隙,冷飕飕冻得慌。
然而余乐却手脚发热的从南非国家滑雪总局局长的手里,接过了真正的,各种意义上的,世界冠军的花束。
他弯下腰,微笑着与这位黑人领导对望,然后由对方为自己戴上意义重大的金牌。
金牌的重量挂在脖子上,让他的身体往下沉了一点点,然后他笑眯着眼,直起了身。
对,就是这种重量,沉甸甸的,拼尽全力地奔赴着,梦寐以求。
在寒风中凛冽绽放的鲜花,浓香馥郁,那花香充斥在身体里,透出温暖的气息,持续供给余乐巨大的热量,熏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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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乐握上了对方的手,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在冒汗,歉疚地看着对方,对方似乎理解地笑了一下。
再度直起腰来,余乐将鲜花抱紧,又拿起金牌在手心里颠了颠,然后才看向站在对面的教练和队友、兄弟们。
视野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那一张张笑脸上都是真诚的祝福,柴爸爸的眼里更是满含欣慰,尤其目光对上的时候,小幅度点着的头,说明了他那极度满意的心情。
程文海挤眉弄眼,突然屈指吹出口哨,他这般起了个头儿,于是孙毅、卓伟也跟上吹响,嘹亮的声音直穿云霄,惊走了飞鸟。
张佳这姑娘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拔高了嗓子大叫:“余乐最棒!小白最棒!华国队最棒!!”
继而女孩子们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十来个大姑娘突然都将双手举过头,用手臂比了一个“心”。
雅克的眉毛扬起来,发出“哇哦”的一声。
“看来他们都很喜欢你。”他对余乐说。
但太吵了,余乐没有听清楚,又是不太擅长的语言,他只能歪着身子:“?”
雅克说:“今天我一直在这里,这是最热闹的一次。”
“啊?”余乐还是没听清,口哨声和女孩子们的笑声汇聚在一起,余乐什么都听不见。
雅克扬了扬眉,继而摇头,“不,没有什么,你是很棒的家伙。”
“哦……”这句话余乐听懂了,“是的,我们都很棒。”
再度直起身的余乐,看见媒体上前准备拍照,正要一左一右地揽上站上冠军台阶的雅克和白一鸣,但视线却突然定在了一处,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将脖子拉长一点,再度调整焦距,确认无误,继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对白一鸣说:“叶玺他们怎么也来了?”
白一鸣顺着余乐目光的落处,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几个人。
从没有去看过其他队员比赛,与自由式滑雪队有着巨大隔阂的叶玺等人,第一次在非比赛时间出现在比赛现场,甚至站在了华国国家队员的身后。
黑发黑眼的长相与身边的人融洽地融合在了一起,就仿佛本来就是一体,没有丝毫的突兀。
白一鸣将目光收回来,看向一脸意外的余乐,嘴角微微勾着,笑了。
余乐朝着叶玺的方向,挥了挥手里的花束,心里一片敞亮。
看来柴爸爸给的任务,勉强算是完成了。人心都是肉做的嘛,想要让对方对自己好,自己也要有所付出。看吧,叶玺这小子果然不好意思再独来独往了吧。
合照结束,余乐从领奖台下去,就被三个话筒堵住了去路,今天上午还分别采访的媒体记者,这次全部挤到余乐的面前,第一句话就问了个刁钻的问题。
“请问你今年的目标是什么?”抢到第一个开口位置的是当地的中央媒体,她的话筒几乎戳到余乐的鼻子。
这个问题余乐早就有标准答案,比如“稳定进步”,比如“和其他国家的高手切磋”,但余乐在迟疑了一下后,决定坦诚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通过世界杯的打磨,让成绩再进一步,争取在明年2月份的冬奥会上竞争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