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檀的手下意识抚在腰侧的玉佩上,抿了抿唇,低声道:“苏晋回京那日,我便对他一见钟情。”
她与秦珏的缘分早就断了。
断在了前世入东宫之前。
秦珏半晌无言。
赵明檀也就默默地站着,等着。
秦珏明事理,辨事非,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有过太多的执着。明檀相信这次依旧一样,只要将话说开,断了他的一切念想,等过上一段时日,也就没什么了。
微凉的秋风拂面,带起几缕凉意。
赵明檀不禁瑟瑟地环抱住肩膀,方才下车急,将披风忘在了车内,站了这么久,竟觉得有点冷。
不远处,马车的窗帘微微挑开一条缝隙。
一双漆黑眼眸始终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苏晋看见她环臂的动作,眉头一皱,视线落于放置矮凳上的织锦羽缎披风上,指尖轻触,刚拾起披风准备让香柳送过去,就听得秦珏的话隐约传来。
秦珏说:“表妹,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断不会如此追问于你。此次乃偷偷回京,我明日一早便会出城,还请表妹帮我隐瞒行踪,就当……当我今日从未踏足盛京。”
赵明檀点头:“嗯。”
又是一顿,秦珏贪恋地看了一眼赵明檀,自然也觉察出她冷。他的手搭上自己的披风,想要解下替她遮寒,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资格,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只要她冷,他便可毫不犹豫地解下外衣披于她身。
而今这般,只会带给她麻烦。
失落地放下手,秦珏不舍地说:“夜晚风凉,表妹记得添衣增暖。”
说罢,便告辞离去。
当赵明檀登上马车时,秦珏却猛然回头,下意识抬腿跟了上去,默默地跟在马车后面,权当送她一程。
日后,这样的机会不再有。
明檀和珊珊在学堂读书时,便是他担负接送的职责。明檀方向感弱,不辨方向,每次都是他将明檀送回家,看着她踏入府内,看着大门掩上,他才会同珊珊转道回家。
车内,赵明檀搓搓微凉的手,在昏暗的光线中摸索着那件织锦披风。
咦?怎么没有?她记得香柳放在矮凳上的啊。
就在她准备询问香柳时,身上一暖,她诧异地摸了摸衣服边襟,正是她的披风。
她侧眸,看向旁边的苏晋。
苏晋嗓音低哑:“更深露重,别着凉了。”
赵明檀心里熨帖,拢了拢衣襟,吞吐道:“衍之哥哥,表哥回京的事……”
苏晋道:“我并未见过你表哥。”
秦珏赴任不过几月,便擅离职守,轻则斥下,重则丢官。抛开秦珏娶赵明溪的事让她有些膈应外,表哥其实是个顶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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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檀轻舒一口气,咧了咧嘴:“谢谢衍之哥哥。”
习武之人耳目敏锐,以苏晋的视线,恰能清晰地看见樱红朱唇下那排白生生的小牙,他微微一愣,旋即转过头,轻挑窗帘,意欲看向窗外。
然,动作一顿,又撩下帘子。
帘子开合之间,车内的光线亦是忽明忽暗。
赵明檀瞬间明了他的想法,许是苏晋嫌闷撩帘子透口气,可又担心吹着她,便又垂下车帘。
她偏了偏头,善解人意地说道:“有了披风,我不冷的。衍之哥哥尽可放心开窗帘,不必有所顾忌。”
“我冷。”苏晋说。
下一瞬,苏晋似想起了什么,扬手重新拨开窗帘:“也罢!既然明檀不觉得冷,那便透口气。”
赵明檀:“?”
这般反复无常,真的好吗?
苏晋探首看向窗外,万家灯火映衬着他清冷的眸眼,瞳仁漆黑如墨,面若冠玉,俊美清逸。
赵明檀半眯着明眸,欣赏着准夫君的绝世容颜。
呜呜呜,这般好看的人,马上就是她的郎君了。
看着苏晋的脸,想起令人意乱情迷的那一吻,赵明檀白嫩的脸颊再次浮现起深深的红晕,连带着耳朵都烧红了起来,好在苏晋专注地欣赏着街景火光,并未留意到她的窘态,倒给她留了几分脸面。
单单看着,就让她……
在她浮想联翩之际,却不知车后的秦珏猛然顿住脚步,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竟是苏晋!
明檀竟与苏晋同坐一车!
表妹是个多么乖巧守礼的人,却愿意在成亲前与苏晋同乘一车,显然是极喜,极喜。
她是真的倾慕苏晋。
秦珏一阵苦笑,转身,惨淡离去。
状似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抹踉跄离去的背影,苏晋缓缓地勾了一下嘴角,车帘于他手中飘然垂下,隔绝了车外的灯火阑珊。
他的盛世之颜,在赵明檀眼里,又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赵明檀轻叹,怅然若惘地收回痴视的目光。
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总感觉跟苏晋的相处模式有些别扭,透着温情,可又有些疏离陌生,全然不像表白心意过后的热恋男女。哦,不对,好像只有她真真切切地表露过心迹,是她先主动,自荐做他的妻,而他好像从未对她说过喜欢或爱。
看似在朝堂呼风唤雨的人,于情爱一事,却是个闷头葫芦。
明明就喜欢得她要死,还不主动点。就连她刚才同秦珏说话,他也不问问他们聊了什么,难道他不知道秦珏是她……算是长辈们默许的‘未婚夫’么?
她倒是想再主动些,主动亲近他,可又怕他觉得她不矜持不自重。
相比苏晋而言,自觉已经够主动了。
索性过两天,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一切的举动皆在合乎情礼规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