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因为喜欢,才想聘她为妃。
赵明檀凝眉沉思,竟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荒谬得她都不太敢相信。
那个结论便是——
周淮瑜确实是真的喜欢她,如苏晋一般偷偷地倾慕着她。
上一世,他同苏晋一样回京太晚,她已入了东宫,他便退而求其次,娶了赵明玉为侧妃。
这一世,她没有入东宫,周淮瑜便对她表白,进而想娶她为妃。
可……这可能吗?
赵明檀抬眸看向赵明玉,突然想起长辈们小时候开的玩笑话。
“明檀和明玉,这两孩子长得真相似,尤其鼻子和眼睛,都是秀挺高鼻梁,秋水明眸。”
长大后,她和赵明玉穿衣打扮的风格不尽相同,神情小动作也有自己的特色,长辈们便没再说她们相像的话了。
旋即,赵明檀摇了摇头。
她对周淮瑜没有任何想法,出了东宫的火坑,没道理掉入另一个狼窝。
赵明溪出嫁,没有置办酒席,就大房和二房两家凑在一起,摆了两桌家宴,权当喝了杯喜酒。
饭后,赵明檀向长辈们行过礼,便提裙往清照院而去。
赵明玉抬了抬头,看着那抹袅娜离去的背影,想到平西王求娶赵明檀的这一场风波,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笑话。
竟然妄想往平西王身边凑?
在她对赵明檀说想要自己找夫君时,在赵明檀提到平西王是个不错的人选时,自己扭捏害臊的姿态,在她打扮光鲜亮丽去赴各种有平西王出现的宴会时,赵明檀肯定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定然在她那两位同样不省心的手帕交面前拿她当笑柄,指不定如何取笑她?
原以为赵明溪才是最有心机的那个,没想到赵明檀不遑多让。
可平西王竟喜欢赵明檀这样的女子?难道心机深重,在绝对的美貌面前,也就无伤大雅了吗?
“明檀。”
赵明檀刚跨进院中,就听得背后传来赵元稹的声音。
“哥哥?”赵明檀回身,笑道,“哥哥不多陪父亲和二叔喝几杯酒吗?”
赵元稹一笑:“都醉了,哪里需得我陪?今天是明溪出嫁的日子,父亲虽面上看着高兴,实则心中郁郁,对二叔他们敬的酒来者不拒,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灌醉了。”
赵明檀蹙了蹙眉。
赵明溪出嫁着实凄凉,哪个父母看了不心酸?
赵元稹看着赵明檀,说:“看明溪出阁,心有所感,想着你不日也要出阁,就过来同你说说话。”
兄妹俩坐在小院的石桌旁,叙话家常。
婢女摆上瓜果茶点,权当饭后消食。香柳见院中起了风,秋意渐凉,又回屋拿了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披风给赵明檀披上。
赵明檀拢了拢衣襟,瑰丽的色彩将她衬托得愈发娇艳,明眸皓齿,冰肌玉骨。
想到如花的妹妹即将嫁给苏晋,这般绝色的容颜就要凋敝在苏晋院里,赵元稹重重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你会嫁给周淮瑜,没想到却是苏晋胜出。”
赵明檀抿了一口果子蜜水,长睫轻垂:“平西王和苏首辅既要比试娶亲,那他们输赢各占一半的机会。何况,陛下圣旨已下,说这些已无意义。”
赵元稹呼出一口浊气:“哥哥只是怕你受委屈。”
赵明檀说:“难道去了周淮瑜身边,我就不会受委屈吗?他能遣散王府的莺莺燕燕,什么侧妃通房么?”
赵元稹一滞,干巴巴地说:“他纳这些女子时,你年岁尚小……”
赵明檀抿了抿唇,反问道:“如果哥哥娶了心爱的女子,会纳妾给她添堵吗?”
赵元稹想到西北那抹靓丽的身影,说:“不会!”
旋即,又弱弱地为周淮瑜说话:“可那是成亲前所纳之妾。”
赵明檀放下杯盏,莹白的指尖摩挲着杯沿,幽幽道:“不论婚前与否,我都不想同人分享夫君,再也不想。”
争风吃醋的女子会有多可怕,她早已领教过。
如东宫的李良媛害得她起满身疹子,就是为了让她毁容留疤失宠;还有佛口蛇心的萧侧妃,一边温温柔柔地唤她妹妹,一边送她含有麝香的香囊不欲她生子;再如端庄贤惠的太子妃,高坐主母之位,却任由底下鬼蜮伎俩,只要没牵扯到她自己身上,惩处李良媛和萧侧妃时,只一句无关痛痒的‘抄佛经悔过’便轻飘飘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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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还有好些侍妾,为了赢得太子的青睐,可谓绞尽脑汁争宠献媚,花样百出。
一个男子,众多女子争抢。这种肉少狼多的情况,她真吃不消。
“可是,苏晋……”
赵元稹颇为震惊地看着赵明檀,这还是他那个性子软绵没甚主见的妹妹吗?看似听之命运的安排,对嫁苏晋这件事没有任何抗拒没有任何不满,实则心底有一笔明账。
回京以前,赵元稹一直以为明檀的性格就是那种……嫁秦珏可以,如果让她嫁给其他人,她似乎也会同意。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比起周淮瑜和秦珏,似乎苏晋才是她真正想要嫁的男子。
赵元稹顿了顿,斟酌道:“如果女子没有一儿半女,将来如何傍身?”
“啊?”赵明檀还真没想过儿女奉养的问题,苏晋‘不行’,她伴他到老即可。
她眼眸澄亮,认真想了想:“到时看情况罢。如果需要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延续香火,那便从宗亲家族中过继一个。孩子打小养育教导,想来也会犹似亲生。”
见她将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赵元稹已无话可说,忽想起一事,又问道:“明檀,你小时是否同平西王有过渊源?”
赵明檀一愣:“哥哥何意?”
赵元稹道:“自周淮瑜封平西王以来,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意志消沉的时候。从你和苏晋婚事落定的那天起,我就经常看见他借酒消愁,喝的酩酊大醉。前几天,我无意听到他的醉话,说什么是因为你当初的鼓励之言,才会想到去西北边境拼死博一个前程。”
周淮瑜从落魄皇子到军功赫赫的平西王,其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虽有陛下暗中授意的扶持,可那些军功都是他用命实打实换来的。
赵元稹跟了周淮瑜几年,眼见着他在战场上有多拼命,完全将身死置之度外。
赵明檀疑惑:“小时候?”
她摇摇头,说:“哥哥,你也知道我小时经常生病,体弱乏虚,被病痛所折磨,整日头晕浑噩。其它的事,若非特别重要让人印象深刻,我多半是记不住的。药罐子,倒是记得挺深!”
幼年虽大多闭门不出,可偶尔身体好时,也会随母亲到宫宴上走动走动。
许是那时遇到过,也说不一定。
赵元稹追问:“你当真没有印象?”
赵明檀想了想,再次摇头。
一个照面,几句话,再加上被困玉佩浑浑噩噩的二十载,早已模糊了本就模糊的记忆,太遥远的事,她真不太可能全记得。
她对周淮瑜的全部记忆,便是他上辈子登上帝位,将苏晋作为他手中的尖刀,镇压朝堂排除异己,还有那一段宠妃佳话,让赵明玉宠冠后宫。
周淮瑜带给的记忆,远没有苏晋带给她的震撼。
*
苏府。
婚期太赶,苏母忙着操持迎娶相关事宜,忙得脚不沾地。待到现在,看着府中一派忙碌红火的景象,苏母仍不敢相信,苏晋竟然要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