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招手,差遣仆婢去请苏晋。
赵明檀刚踏进苏府门槛,苏晋便得知了消息,虽大致猜到其来意,苏晋却不急于现身。直到此刻,苏晋方才慢悠悠地踱步过来。
挺拔俊美的男子一出现,整个厅堂立马亮堂起来。
一身月白色锦服衬得男子长身玉立,墨发束冠,腰间系穗绦,上系羊脂白玉。这身打扮相比威严感十足的绯色官袍,少了些许逼人窒息的冷峻,反倒多了几分谪仙儒雅的气质。
浮世翩翩佳公子,恍若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赵明檀一时看得有些怔忪。
赵明檀看着苏晋,苏晋也看着她。
苏晋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嘴角,说:“原是忠恩伯府的姑娘?”
赵明檀:“……”
难道你现在才知吗?
秦氏一记飞刃眼飘过来,赵明檀赶紧将打好的腹稿说辞,以一副诚恳致歉的模样倒腾出来:“……是明檀行为粗鲁无状,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海涵,莫要同小女子计较!这是家父珍藏的双璃松花端砚,聊表歉疚之意,请首辅大人笑纳。”
赵明檀捧着砚台,微微抬眸,瞧见苏晋脑门的伤口,神思一时恍惚,不禁脱口而出:“如果大人破相,明檀愿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
三道视线齐刷刷投向赵明檀,分别来自老母亲秦氏,未来婆母苏母以及陈湘儿。
赵明檀脸颊发烫,恨不得咬断舌尖。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赵明檀赶忙补救,支支吾吾道:“我……我的意思是,如果害得大人留疤,我……我就负责为大人遍寻祛疤的良药,定不让大人的容貌有损分毫。”
苏晋眼眸漆黑,端正伫立,目光扫过赵明檀脸颊的一抹红晕,随后落至那方珍品孤砚上的……莹白指尖:“既是令尊所爱之物,我岂可夺人所好!不过,大姑娘的心意,我已收到。大姑娘无心之失,事不过三,我这点小伤竟劳累姑娘和夫人上门走这一遭,倒是在下的不是,此事就此揭过!”
这话让人听得有些囫囵。
秦氏打不准这是真揭过,还是埋在心里表面揭过去?
赵明檀自然知晓母亲的顾虑,可苏晋是真的不会因这点小伤怪罪于她,若真怪她,以苏晋的性子,才不会浪费如此多的口舌,压根就不会露面。
就母亲思虑过多。
但苏晋话中的弦外之音,却引得赵明檀黛眉微敛。
什么‘事不过三’,是暗指她连道三次歉。什么‘赵小姐的心意,我已收到’倒是惹人浮想联翩,是她真心致歉的心意收到,还是什么其它心意便不得而知了。
秦氏想将这方砚台送出去,苏晋不收下,总是心难安。秦氏面带笑容地看向苏晋,说:“这双璃松花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