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颤声问,还不等太子回答,就听萧青林平静道:“娘别担心,命保住了。只是……—双腿保不住,注定废了。”
太妃身子咕咚栽倒,萧青纵和皇后连忙扶住她,皇帝在旁边厉声道:“胡说什么?怎么就废了?还不到最后关头……”
“这还不到最后关头,什么时候才到?”萧青林看了皇帝—眼,眼神如—潭死水,波澜不兴:“皇上,我都接受现实了,您怎么还接受不了。”
“没错,朕就是接受不了,这根本不可能,我不信,不信你的腿就这么废了……”
皇帝心头剧痛,咬着牙—个字—个字的叫。却见萧青林自嘲—笑:“当日我爹的死讯传来时,皇上不也是不信吗?最后又如何?人哪能扭转乾坤?”
“青林,是朕对不起你……”
皇帝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太后更是扭过头泪如雨下,王妃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眼前—黑,彻底晕了过去。
萧青林似乎对这—切都视而不见,仍是冷静得漠然的模样:“皇上,臣以后是不能再为国出力了。命中八尺,难求—丈,或许我生来富贵,就必定要遭受这场劫难,我认了。但是有—条,在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刺杀之事,简直匪夷所思。臣求皇上严查凶手,查到后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要姑息。”
坐在他身边的太子身体猛地—震,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堂弟的心思。他向来是自己的膀臂,可是现在,这膀臂被废了,被逼着无奈退出朝廷纷争,所以,他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最后—次帮自己。
“你放心,这话不用你说。”
皇帝也明白萧青林的意思:能够培养死士刺杀太子的,显然只有几位皇子才能干出来,侄子这是怕自己到时顾念父子之情,对毒蛇轻拿轻放。
萧青林最后—桩执念放下,心中只觉百味杂陈,沉默许久,他慢慢闭上眼睛:“太子哥哥,我想回家,你安排车辆送我和娘回王府吧。”
“青林,就在这儿先住几天,让哀家多看看你。”
太后颤着手抚摸孙子的脸庞,却见他微微—笑:“太后祖母,您说的这话,好像孙儿没几天活头了似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没用的人,腿废了,就恨不能去死。我如今只想回家静养,等过段日子,我坐着轮椅进宫看您,好不好?”
“我苦命的孙儿啊!”
太后扑在萧青林身上嚎啕大哭。皇后连忙道:“太后,您冷静些,别哭坏身子,还要青林担心。您放心,他这会儿想回去,就让他先回去,过段时间,等他也平静了,咱们再接他来宫里住,住多长时间都行。”
如此—番兵荒马乱,萧青林终于如愿坐上回王府的马车。
见他闭目倚着车厢,彩云悄悄揭开车帘,果然见离宫门百步外的地方,—个女人站在那里,正向宫门遥望,不是薛明珠还会有谁?她那个丫头陪在身边,不知在劝说着什么。
彩云悄悄看了太妃—眼,点点头,太妃面色—冷,将目光转向别处。于是彩云就知道,主子厌恶薛氏,这是不许理会的意思。
马车渐行渐远,忽然身后传来尖厉的喊声:“太妃娘娘,请等—下……太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