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猛地坐起,吓了萧青林一跳:“怎么了?我看你都快睡着了,怎么忽然就一惊一乍的?”
“你看。”
薛明珠伸手一指,萧青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巨大画舫近在咫尺。
乐声又起,对面船中宽大的场地上,却只有一人翩翩起舞。明亮宫灯中,那女子身姿曼妙,如行云流水,蝶戏百花,有说不尽的动人之态。船中十几人,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薛明珠忍不住赞叹道“这是胡旋舞,天啊!跳的太好了,而且舞美人更美,宛如月宫嫦娥下凡。你觉着呢?”
萧青林单手支着后脑,淡淡道:“你是不是喝多了眼睛看不清楚?不过庸脂俗粉罢了,还月宫嫦娥。”
“好好好!我不和你说,我看出来了,今儿你是杠精附体,但凡我说好的,你必定要找个由头贬损一番。”
“不是,真得就很寻常,你若不信,回京后我请你去府里,看戏看歌舞看杂耍,由着你挑,到时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嫦娥舞姿。”
“呵呵!你就吹吧,就算你府里的歌舞好,我不信这个就差了,反正我觉得她跳得好,杭州城的头牌人物,不是浪得虚名。”
说完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别说,这还真是暖和。什么时辰了?你不会真想一夜在这船上吧?这里湿气大,真睡一夜,我怕我明儿骨头就长毛了。”
“不会。叫她们将围屏挡上。”
萧青林说完正要招手,就见薛明珠站起身:“罢了,我在北方住得惯了,实在受不了这潮湿,你喜欢你就在这里睡,我还是回去的好。反正杭州城没有宵禁,这会儿回去了,吃一点热气腾腾的宵夜,安安生生躺在床上,听雨入眠,不比在这船上好?”
“哎!你这人……说好了画船听雨眠的嘛。且来路上你不是说过,夜宿船中的诗词都透着那么一股幽远意境。什么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什么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星梦压清河……”
“你看看这天。”薛明珠打断他,伸出葱白手指向船外一指:“哪有星河?还满船清梦呢,满船湿梦还差不多。不行,我必得回去,你让人把船驶到岸边停下,也不用你送我,这里离着府邸近,想来也不至于就有不开眼的毛贼敢来招惹,就算来了,我怕他们不成?”
“罢了罢了。让你一说,这阴沉沉的天,的确没什么趣味。”萧青林也就站起身,对船外喊了一声:“记得来时的岸边不?就到那里停下,我们要回去。”
“啊!这……”
一个在外面伺候的船工满脸愕然:“还不到亥时,两位爷怎么就要回去?这船你们可是租了一夜,是嫌着冷吗?无妨,小的去取围屏……”
“不用,租金照付,你好好儿停回岸边,爷重重赏你。”
萧青林露出败家公子哥儿的财大气粗嘴脸,那船工立刻就不劝了,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飞快跑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