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众人眼看有新角色登场,另一个高潮就要到来,哪肯离去?倒是觉着萧青林的提议更得人心, 于是纷纷撺掇道:“对对对, 咱们就下去,付大人也不必担心搅扰了女眷,我看那后院周围树木不少,咱们就随意躲在大树背后, 想来女眷们也不至于就发现了。”
付青云还能说什么?此时他只恨自己官小位卑, 不能阻挡这些上司“入侵”后院,当然,这样怨恨的同时, 他完全忘了是自己主动引狼入室的。
于是众人出了花园, 悄悄奔梅院后院而来, 到疏落的小树林中站定,透过树干空隙, 不远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低声说话, 也可以听得真真切切。
春姨娘是个精明人, 眼看薛明珠今日忽然变得贤惠大度, 通情达理, 便知事不可为。
最要紧的, 若再纠缠下去,落在那些贵人宾客眼中,对方反倒成了委曲求全的贤妻,两个大师却要原形毕露,而这其中曲折, 再被发散出去,以后爷和自己的日子,岂非更加艰难。
于是上来就拼命扮柔弱卖惨,只说搅扰了薛明珠,实在是不得已,太太身上总不爽利,自己心中焦急,谁成想两个大师说这里有邪祟,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不放肆一回,只求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打骂她都行,千万不要怨恨太太。
说实话,薛明珠看着春姨娘那“楚楚可怜小白花”的模样,是真想给她几个耳光,再一脚踹进不远处的小水塘里,绿茶婊人人得而捶之,跑我这儿卖惨来了,吃你这套吗?
但既然识破对方阴谋,哪有上赶着送把柄的?不就是比演技吗?谁不会?
于是薛明珠上前,一把攥住春姨娘的手,亲亲热热地表示:妹妹说哪里话?为了太太身体,莫说在这后院做法,就是跑我屋里跳大神,我也没有半个不字儿。你冷不冷啊?我那亭子里有酒有肉,敢不敢……哦不,要不要进去吃点儿?咱们一起和和气气看这两个贼秃,哦不,两位大师搞什么鬼啊。
春姨娘彻底绝望了,薛明珠眼中的戏谑表明对方早已看穿一切。此时她真恨自己没有功夫,学什么琴棋书画?关键时刻屁用没有,这会儿要是有功夫在身,踹上两脚该有多爽。
春姨娘实在是没心情看薛明珠假惺惺演戏,于是回头看向两个和尚问道:“倒腾了这半天,应该弄完了吧?两位大师受累。”
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要偃旗息鼓,薛明珠撇撇嘴,暗道:这就完了?没有准备点黑狗血什么的?黑驴蹄子也没备两个?哦不对,那是对付僵尸用的。
正觉失望,不成想两个和尚眼看精心设的局要以失败告终,如此一来,酬金只能拿一半,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如何能忍得?因那个师弟便不甘心叫道:“邪祟太过厉害,阵法符咒不能使其现形,如今唯有动用雷霆手段了。”
春姨娘脸一沉,她当然知道和尚们打得什么主意,然而事情闹成这样,再进一步就是欺人太甚,爷请的贵人宾客又不是傻子,把握不好分寸,会弄巧成拙的。
因正要喝止,却听那和尚已经心急大叫道:“把黑狗血端上来。”
噗的一声。
春姨娘心里这口老血足足喷出去三米远,身子险些栽歪在地,想要说话,嘴唇哆嗦着,却是什么都说不上来。
薛明珠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个和尚,心中只有一句话:黑狗血?真的有?真有也就算了,你们也真敢用?有这个手段,你们装和尚干什么?道士才是你们对口的专业啊。
两个主子没有发话,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不知所措,自然更不敢说话。那边已经有小沙弥动作麻利地捧了两个大水囊过来,和尚拿起一个,扒开塞子,手一扬,就将里面狗血往薛明珠身上洒去。
“啊!”
谁也没想到这厮动作会这么快,堪比流星闪电。春姨娘尖叫一声,险些气昏过去。
薛明珠也失声惊叫,脑子一片空白的同时,身体本能快速向后退去,恰好撞在抢过来忠心护主的绿玉等人身上,主仆几个一起摔倒在地。
和尚不依不饶,拿着囊袋逼上前继续往外洒狗血,一边大吼道:“妖孽还不现形?”
薛明珠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然而已经来不及,眼看这一波狗血就要洒到她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人影倏忽而至,双手一扬,也不知是什么,在她身前形成了一道铺天盖地的幕布,那些狗血尽数泼在这幕布上。
“秃驴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