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
不过这话陶呈也留在心里说说。
毕竟他自己承认是一回事,别人认为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催眠不成功,你具体还会怎么做?”
“你觉得呢?”
男人只是稍稍抬了下眼睫,却已经让陶呈感受到了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凉意。
眼前的这位终究和其他的病人不一样,所以作为他的主治医师,陶呈得知道他具体的想法。
要不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难以预测。
但那个结果一定很疯狂,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想看见的。
所以在治疗贺时修这件事上,陶呈采用了很多不同的方法。
尽管效果一般,但最终没有朝坏的方向发展,就已经够令人欣慰的了。
只不过让陶呈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能喘口气,那个让贺时修会随时疯狂的人出现了。
“贺总,你得回答问题,我才好帮你对症下药。”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对于病人的心思,他自然能摸个七八分清楚。
果然,在陶呈说了这句话后,贺时修的脸色缓和了几分,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许病人该有的情绪。
只不过说出口的话却依然狠厉,他说:“我想让他永远消失。”
绕来绕去还是这个答案,陶呈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固执的病人。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在贺时修的病情资料上,又添了几个字。
合上笔盖,陶呈神色认真了不少,他问:“但是你又不敢这么做对不对?”
这一问算是直击贺时修的内心,将他心底才冒出了尖头的怯懦,连根拔起。
“他们关系很好对不对?”
陶呈开始步步紧逼,一个问题接一个。
“又或者应该说,他们的感情很好?”
“她对那个人感情很深,深到要超过你们的过去?”
“不是!”
“是!”
两道声音,前后落下。
贺时修整个人跌坐回位置上,大喘着气,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克制地在椅边角留下一道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这已经是他弄坏的第三十张椅子了。
陶呈合上刚刚记录完毕的资料,抬眸看了一眼情绪很不稳定的男人,然后心中默数了十秒。
时间到了,他开始说:“其实这些你心里应该都清楚,而你却还是选择来问我。”
贺时修抿着唇,没有言语,眼睫微垂,让人看不清里头到底藏了什么情绪。
白皙的指尖,因为力气太大,泛起了丝丝的红。
像鲜艳的血。
其实陶呈此刻心里也打着鼓,他自认是一名很优秀的心理医生,可是在面对贺时修这个病人,他永远无法确定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们谁都没有再主动出声。
不大的问诊室里,墙面是白的,头顶的灯光也耀着刺眼的白。
只有他,只有他是黑色的。
良久之后,贺时修终于动了,指腹传来的湿润感,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拉回。
那个绅士优雅的贺时修似乎回来了。
贺时修从位置上起身,身子遮挡了大半的光,阴影落在陶呈脸上。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贺时修更让人可怕。
眸光清淡,不带一丝波澜,贺时修慢悠悠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了下指尖。
转身离开之前留下一句:“庸医。”
陶呈:“……”
每次治疗完,都要骂一次。
这些年他也算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