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锦刚离开三重院落, 就见秦学正脚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脸上被晒的有些红,额头也渗着薄汗。
看着他那张方正严苛的脸, 又想起昨夜他与向学监的对话, 赵明锦在心底讽笑一声, 此人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迎面走近, 秦学正与她一同拱手,客套两句后直接擦肩而过。
没走出几步, 他又缓缓停住,回身叫她:“石先生且留步。”
赵明锦闻声回头。
“有件事险些忘了告知石先生,”秦学正走回来,沉声道,“每年八月, 各位先生需得考核学生课业掌握情况, 石先生来书院日短,应该还不知晓这规矩。”
她勾起嘴角, 没接话,只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其他课业倒还好说, 武举课业先生恐得提前做些准备。”
武举课业的考核无外乎射箭和拳脚功夫, 无论哪一种,在书院内都用不上提前准备一说。
这般刻意提醒, 总透着些古怪。
赵明锦心思急转, 试探道:“这倒是简单,书院地方够大, 明日我就寻块空地先圈起来,将草靶一并挪过去,换个地方倒也算强了些难度。”
秦学正摇了摇头:“圣上命南渊四方书院开设武举课, 为的是教出文武全才,学生们整日在书院中练习,与纸上谈兵有何不同,若真上了战场,没一个是顶用的。”
“所以学正想……”
“带他们去书院外,”他已经什么都替她想好,全然不给拒绝的机会,“将学生们分成两组,每人各携十支包有染料的箭矢,被射中者退出考核,最终留下的人是哪一组,哪一组便记为首等。首等中,再按照被射中顺序分排等级。”
这倒有些像她当年在虎啸营练兵时想出来的法子,若当真没有旁的算计,能练练他们的体力与射箭的准头,也是不错。
“听着倒颇有趣,”赵明锦佯装兴致勃勃,“之前上山时,近山腰处地势平坦开阔,草木葱茏,可作为考核之地,我……”
话未说完,她只见三重院落里跑出一个人来,浅碧色的衣裙翻动,很快消失在了小路的拐角处。
天若那丫头紧跟在后面,满脸焦急。
“我还有事,”她话锋一转,拱手道,“具体要怎么做,待回来后再与学正商议。”
赵明锦追上向菱时,她已经跑到了学馆附近,许是跑的有些累了,只能迈着小碎步,踉踉跄跄又倔强的走着。
低低的啜泣声就在她拂袖掩面时传了出来。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没一会儿就跑出来了,”她从怀里摸出块红色巾帕递过去,“擦擦吧,再哭可就不美了。”
向菱停下脚步,红着一双眼睛看她,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兔子:“石、石姑娘,”她将帕子接过,“让石姑娘见笑了。”
“这有什么,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再正常不过。”
她沉默着将脸上的泪痕擦净,小声问道:“石姑娘这样的身份……也哭过么?”
“我?”赵明锦嘴角一勾,“我没有不开心的事,用不着哭,就算真不开心了,也是让别人哭。”
话音落后,向菱愣了愣,终是没忍住轻笑出了声,神色也开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