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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李温棋觉得这小白菜去了趟西域,越发学会贫嘴贫舌了,当即撸起袖子去抓人。

叶满躲着他满地乱跑,如同被惊着的莺雀,婉转的笑声不绝。

李家二老没提叶满的身世,家里其他人也都心照不宣,并不多嘴询问,如常对待叶满这个小弟妹。

从西域回来,叶满连着在家休息了四五日方才重新适应。前两天她洗澡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的自己的脸手跟身上已经成了两个颜色,所以这段时日只管闷在屋里养着,好在如今天气也凉了,夏日的衣衫已经用不着,穿些高领的也不会觉得热。

去年过完中秋的时候,叶满已经随李温棋去了钱州,倒没欣赏到本地的桂花跟秋菊。

李温棋说好今日要带叶满去城外看花,叶满呆着也是无趣,便提前出门一路逛着去铺子里找他。

虽然是秋季了,外面的太阳也不见得就消停下来,叶满不想再晒黑一层,便戴了一顶轻纱帷帽,一方面也挡了脸少见人。

李夫人自听李温棋说后,就一直很担忧她的身世,但也不想因此造成她心里太大的压力,见她要出门便叮嘱了小圆几句,还送了几步。

如今新皇登基,虽然没有大张横幅地通知,但是犹可见四处张灯结彩,有些不一样的升平之意。

新君之事老百姓不敢随意议论,不过寻常人家的二三事,还是不免在茶余饭后更新一下。

这段时间被人议论最多的,无疑是叶家的事情了。

叶老爷跟叶夫人一月前才和离,叶夫人当初带进来的嫁妆,叶老爷都叫她自己带了回去,虽然也不知道被叶随败了多少。

这说起来是叶老爷给叶夫人最后的体面,可叶满细想想,觉得他是顾虑叶寒溪颇多,不想他被闲言碎语包裹,所以宁愿自己委屈也不伤了体面。

叶满如今才觉得,她这个曾经的爹并不似看起来的那般冷情冷性,也会为了儿子煞费苦心,这大概都是父母的天性吧。

想到自己的娘亲当年为了避难来到中原,也是受了诸多苦难,后来强撑着一口气托孤侍女,将她送到寻常人家收养以求安稳,也是一片苦心,心中不觉有些沉重。

叶满站在金桂铺满的石板桥上缓了一阵,方才整顿心情提步向前,不想就看见了吵闹的叶夫人母子。

叶夫人也算富家出生,不然当年叶家的老太爷也不会一力主张她嫁进来。只是叶夫人父母也已早去,虽有两个兄弟都是在外各自谋生,家业已不比从前。她和离之后也是自己找了安身之处,原本凭着剩余的嫁妆,也能过个寻常的温饱日子。

只是叶随这二十来年被惯得没边,只好赌钱斗蛐蛐儿,没有半点谋生的本事。从家里出来不足一月,就觉得不能挥霍的日子难以忍受,时常偷了他娘的嫁妆典当,照旧在玉马街跟那一帮纨绔厮混。

这次叶随又偷了家里仅存的一对金镯子,这是叶夫人当年出嫁时母亲传下来的,她一直爱若珍宝,不想也被叶随给抵了赌坊的债。

母子两个一骂二闹,就闹到这街上来了。

眼看着家底都被败光了,叶夫人也不要什么体面了,拽着叶随一顿拧打,“家里的东西都被你当光了,你还要去赌!你还当你自己是那个随便挥挥手就有百两金的叶家少爷?你是要把自己的头赌进去不成?”

叶夫人已经豁出去了,叶随反而觉得从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成了没爹的野孩子十分丢人,听到叶夫人如此喊叫,心气一来竟一把将她推开了,将她腰间的荷包也扯走了。

光天化日下这么一出,自然引得路人聚集议论。

叶满一直未对叶夫人存有太多的怨怼,眼下见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无往日的精明算计,一时也是感慨万千。

她让小圆把人扶到了一边,打算留些银子就走,不欲多言。

叶夫人虽未看到她的面容,但是认得小圆是李府的丫鬟,旋即反应过来,哭声顿了一瞬,可憋不住满腔的寥落委屈,兀自掉泪不止。

叶满也没说什么,把荷包放下就走。

叶夫人攥着手里的荷包,一下眼泪流得更凶了。

“何必帮她呢,她对你并不好不是么?”

听到忽然响起个声音,叶满愣了一下,转头便看到身侧的叶寒溪。

叶寒溪的面貌出众,即便见面为数不多,叶满还是很有印象。

不论叶满在叶家如何,总归是不明不白当了十来年叶家小姐,想到曾经还有所怪怨,实则连资格都没有,面对叶寒溪这个正经的叶家长子,她仍旧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叶满看了下狼狈的叶夫人,声音轻缓:“我不是她亲生的,她冷待我也无可厚非。如今想想,她除了责骂我多些,偶尔缺衣少食,总还没有下狠手,我也平安长大了。我与我娘终归有一段母女之缘,他们又是主仆,就算是代我娘全一份情罢了。”

叶满说的倒也没错,只是叶寒溪随母亲漂泊已久,吃过苦受过累,这世态炎凉跟人心叵测也见过了不少。他见叶满出手帮叶夫人,只觉得她的善良是过于软弱的体现。

“受过的委屈便能忘掉么?”

叶满却是笑了笑,看不出来半点不甘,“以前或许会耿耿于怀,现在却不觉得有什么了,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也不想记得。”

叶满一时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内心逐渐丰满起来,所以看待以前那些委屈或不甘,都如同局外人一般,不再会有刺痛的感觉。

叶寒溪没再说什么,看叶满就如同看一颗单纯的小白菜,莫名有点可怜兮兮的。

叶满看时辰差不多,想先告辞又因为不知怎么称呼,磕绊了一句。

叶寒溪眉目稍展,道:“我回来得晚了些,没有缘分做一场兄妹。不过我年岁比你长个四五岁,论理还是你哥哥,你就当我是个干哥哥吧,多个人给你撑腰不也挺好。”

叶满对他没有恶感,听他稍微活络的语气,也略笑了笑。只是心里到底不敢随便认哥哥,不然她远在千里之外的亲哥哥又要炸毛。

别过叶寒溪,叶满径直去铺子里找李温棋。

李温棋已经准备停当了要带的东西,正打算回去接她,见她自己来了,脸上不觉露出一丝蘧然。

“我闲着没事便先来了,你忙完了?”叶满自然而然地把手递到李温棋手心里,随他进了里间阁子。

“没什么大事了,一会先去看看想吃什么,等完了正好去消消食。”

叶满想了想道:“那我们顺便去奉天镇看看穆姐姐吧。”

自从回来以后,叶满还没去过镖局,也有些在意李菇娘的现状。

李温棋点头说好,“也行,回头叫上你的穆姐姐一起赏花。”

“穆姐姐倒不喜欢花花草草的,等回头我们带些桂花回来,做了桂花糕给她。”

“都依你。”李温棋笑着答应,接过了明平递来的一个攒盒,里头装的都是叶满喜欢的零嘴,全给她路途上消遣用的。

叶满等不及扒着盖子看了看,从里面拿了块枣泥山药糕,咬了一口先解了馋后又给了李温棋。

李温棋没有嫌弃,就着她咬出来的小口,几下便吃光了。

叶满挽着李温棋的胳膊,边走边跟他说方才遇到叶夫人的事情,李温棋听她说了些想法,并未说她是烂好心,反倒有几分附和:“你能抛开以往那些不好的回忆,证明你的内心也强大起来了,这是好事。”

李温棋的话总是能给叶满很多肯定,让她徘徊的内心得到安定。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自己的做法在许多人眼里是不是真的烂好心,是活菩萨降世了。

叶满当即雀跃起来,李温棋又鼓励她道:“以后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做,也不用怕错,更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旁人始终是个看热闹的,不能站在你的角度去想问题,只要你觉得不如何做会觉得不舒服,那么做了就是对的,先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在叶满以往的记忆中,向来是以别人为先的,哪怕那时候叶随是哥哥,她也不得不“孔融让梨”,李温棋的话让叶满心口热热的,像有什么迫不及待涌出来一样。

再好听的话叶满也不会说,趁着上马车的时候,左右看了下无人注意,在李温棋的脸上迅速贴了一下。

李温棋呆了一瞬,将她揽到身前,一股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偷袭我,胆子不小。”

叶满将脸侧过来,“那给你偷袭回来吧。”

李温棋被她难得的主动撩得心痒痒,又不想让她错过这赏花的好景致,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等回去了慢慢跟你算账。”

叶满脸色飞红,嗔了他一句厚脸皮率先上了马车。

怕他在马车里胡来,叶满转移话题:“对了,方才我还碰到……那个寒溪哥哥了。”

李温棋眉梢微挑,“怎么就叫上哥哥了?小心你真哥哥知道了气得飞起来。”

夏哈甫什么性格,李温棋也揣摩了个透,要是真知道叶满又认了个哥哥,以后见了保不齐要跟叶寒溪扯头发。

“我也没当面叫过他,就是觉得也像哥哥。”因为有方文的关系,叶满总觉得直呼人姓名不太好,何况人家也是彬彬有礼的,看着是个可深交的人。

“改日还少不得要去跟你这位哥哥商量一下往西域贩酒的事,多一层关系没准还更容易。”李温棋是不太在意叶满叫叶寒溪哥哥的,在他眼里叶满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只要不是跟他抢媳妇儿怎么都好说。

“不是要做珠宝生意么,还要贩酒?”

李温棋耐心解释:“凡事都要两面准备,如果有个意外也好能暂时接替。且咱们家还没做过珠宝的买卖,虽有现成的商脉,也少不得需要适应些时候,两手准备总不至于抓瞎。”

“这倒也是。”

李温棋轻揪了下她的头发,说道:“等跟叶寒溪谈下来,你就当这贩酒的老板娘怎么样,到时候亲自去跟你舅舅卖酒,赚他的钱!”

“好啊!”叶满倒不觉得李温棋是坑自家人,只是想到能时常见到舅舅,就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李温棋拱了下手,笑眼粲然,“那就提前恭贺叶老板财源滚滚了!”

“彼此彼此!”

夫妻两个一碰拳头,均忍不住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