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想在城中多待几天好好休息一下的唐悠然, 让小二随手打包了一包干粮, 牵上老黄马快速出了绍兴城。
只因自天机老人、孙小红祖孙二人说书开始,不过两三天,城中就充斥了满满的流言,无论是去茶楼,酒楼, 客栈, 还是小吃街, 都能听到关于香山学院的传言。
最可怕的是,连卖混沌的大妈,都知道了香山学院这名字的来历。
经众多八卦爱好者们口口相传, 唐悠然已经无法相信:那个追着盗帅楚留香跑过万水千山,未能一亲芳泽,反而促使楚香帅练出了天下无双轻功的人会是自己?
这还不是最不靠谱的一种传说,吃混沌的那一会功夫, 唐悠然又听到了另一种堪称神奇的版本。
唐悠然霸王硬上弓, 楚留香逃亡大沙漠?
唐悠然:……
为什么这些传言中, 都是她在倒追楚留香?她还霸王硬上弓?
越想越是无法理解, 唐悠然摸摸老黄马的脖子, 对着马耳朵就念叨开了。
“老伙计,幸好你不会说话, 不然,还不知你会怎样嘲笑我呢。”
“瞧瞧,霸王硬上弓也就算了, 还让人给跑了。”
“出息。”
……
老黄马打了个响鼻,抖了抖耳朵,离唐悠然远了一些,他虽听不懂,但他也不想被念叨。
一人一马晃晃悠悠往西而去,本来从绍兴到松江府,走水路比走陆路快多了,上了船也不需要她再努力分辨方向。
可这匹老黄马自小长在北方,坐一次船能去掉小半条命,它跟了唐悠然也有两三个月了,又无要事,自然还是走陆路的好。
行不过二十里,以唐悠然与老黄马的速度,竟然赶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看似普通,但车中的人,和赶车的人都太不普通了一些。
那车夫竟是从东瀛回来的唐五,车上坐着的,正是天机老人和孙小红。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若非唐悠然不想暴露身份,她都想抓着天机老人的脖领子使劲摇晃,非得晃得他眼冒金星,再问问他是谁告诉你香山学院是因楚留香而得名?
也是在此时,车内孙小红的声音传了出来:“爷爷,咱们下一站去哪?”
天机老人捋了捋胡须:“流言速度传得这般快,想必等咱们赶到杭州时,杭州亦是无人不知香山学院一事了,不如直接去嘉兴,或者绕过嘉兴赶往松江府?”
孙小红摇了摇头:“不行,爷爷,您忘了咱们当时签的合约,是按每城每场次来算价钱的。您略过一座大城,咱们就少收三百两纹银!”
天机老人不为所动:“这一趟,咱们赚的还少了?”
孙小红抱住天机老人的胳膊摇啊摇:“那可是三百两纹银啊,爷爷!”
天机老人无奈道:“你这丫头,自从与三星居士、李寻欢、段乐、顾惜朝、上官金虹等人见过一面,你怎么也跟上官金虹一般变得爱财又抠门?爷爷早先教给你的那些大道理呢?”
孙小红睁着大大的眼睛眨呀眨,以期用自己的大眼睛萌化自家爷爷。
“爷爷,等孙女存够了钱,咱们就从上官金虹那里,买一座香山学院附近的大宅和酒楼。到时候咱们爷孙两雇几个说书先生,轮流在酒楼里给咱们说书。哪天爷爷您想亲自上阵,孙女也陪您……”
天机老人摸了摸孙小红的脑袋:“好,好孩子,都听你的。爷爷都听你的。”
这孩子是想定居在香山学院,只怕是担心自己年龄大了,受不得四处奔波的苦楚了。
孙小红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去老远,她是真的很开心,爷爷终于愿意停下来休息了,等定居下来,她也能去香山学院求学,顺道去看看她心里的那个人。
他们这辆比骡车还慢的马车,慢慢被唐悠然抛在脑后,后面再不曾听到两人的对话。
老黄马吃了唐悠然特供的篁竹草,只觉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劲,正撒了欢的在大道上一路狂奔往苏州府而去。
唐悠然却不得不令它停下,只因前方密林中,隐隐有大队人马,埋伏于此。
不管是不是针对自己的,现在冲过去,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却不一定能保证老黄马不受任何伤害。
毕竟那一道道闪着寒光的绊马索并不是摆着好看,用来迎接他们的仪仗队。
老黄马嘶鸣一声,前蹄立起,一双好看的马眼中,好像多了一层水雾。
唐悠然摸着它的脖子,一下下安抚:“别怕,那些人伤不了我。”见老马的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越发清晰,唐悠然又笑道:“以后天天给你吃皇竹草,你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好不好。”
老黄马这才用它的大头蹭了蹭唐悠然,转身往回跑去。
这匹老马很有灵性,它早已习惯了,唐悠然打架时,自己跑得远远的,以免被人给挟持了,用来要挟自家主人。
唐悠然见马儿走得远了,她才抬步向前。
老黄马离了唐悠然眼前,立刻加速,如同一道黄色旋风急驰而过,很快,它就奔到了天机老人的马车前。
这匹马来的太快,本还走一侧的马儿到了跟前,却忽然拦在了他们的车前,唐五还未做好准备,马儿已到了眼前,唐五暗叫一声‘糟糕。’手中剑已经扬起,若这马儿再敢前冲,他必然一剑结果了它。
却不想那马儿,人立而起,嘶鸣不止。
孙小红诧异道:“爷爷,这是刚刚过去的那位剑客的马,它自己跑回来了。”
天机老人微微点头:“他怕是遇到□□烦了。看他那身形头和这匹老黄马,很像最近声名鹊起的‘南门一剑’。唐小哥,还要麻烦你快点赶路,咱们也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令这位传说中爱马如痴的南门少侠,竟舍得把自己的爱马赶走。”
唐五试探性的驱马前行,那老黄马竟也像听懂了车上两人的谈话,在前带路。
他们很快就到了现场。
只是此时,场中还站着的人,只有那一身青衫的少年剑客,他手上的剑在缓缓滴血。
剑客将剑微微扬起,一道气劲自剑体滑过,血花飞起,正击在一矮小汉子喉间,血花穿过他的喉结,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双手捂住咽喉,一双眸子因恐惧而睁得大大的,他竟就这样死了,死在几滴血花之下。
地上那群彪形大汉,之前还时不时哀嚎出声,求饶的,喝骂的不一而足。此时却全都安静如鸡,个个瑟瑟发抖,他们是真的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