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莺拈起沾着糖霜的蜜饯送到他唇边,他这才启唇含下,温热的舌尖触到容莺指腹,她手都跟着抖了一下,反观容怀璟依旧面色如常。
她怯怯道:“还……还要吗?”
容怀璟瞥了她一眼,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
——
容莺在殿内一直守到下午,趴在榻边也不知何时睡着了,身上披着容怀璟的外衣。
殿内已经暗了下去,窗户透进夕阳昏黄的光晕。让殿内的物件都像是镀了一层金,尘灰在光线中浮浮沉沉。容怀璟的倚在榻上阖眼休息,他周身轮廓也变得朦胧而柔和。
容莺醒来的时候,殿内只剩下她和睡着的容怀璟,再没有旁的人,四周安安静静的,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愈发清晰的心跳声。
他离得太近了。
容莺轻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缓缓凑近了他。
“太子哥哥?”她极小声地唤了一句,只为了确定他是否会被惊醒。
然而躺在榻上的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容莺便有些大胆地又靠近了些,目光从他的眉眼一直流转到下颌,当真是如玉石雕刻成的一张容颜,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眼睫轻轻颤了两下,随后俯下身,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微凉的唇上。
做完这件事,她像个偷食的鸟,立刻就要起身,却在下一刻对上一双深潭似的眸子。
容莺心中一颤,吓得险些出声,立刻手忙脚乱地起身,反而被衣衫绊到直接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
容莺的脸上通红一片,羞耻与恐惧同时袭来,她甚至想不到怎么编出一个理由来。然而容怀璟却像初醒一般,嗓子还有些哑,自言自语似地说:“又是梦啊……”
紧接着她腰上一紧,被坐起来的容怀璟扶着后腰,强势地贴近了他。
容莺还未从慌乱中醒过来,就迎上了一个激烈的吻。
比起方才她蜻蜓点水的那一下要凶狠多了,她几乎是惊愕地承受着这一切,舌尖被吮得发麻。容怀璟在她口中肆意勾缠□□,她迫于无奈仰起脖颈,想要往后退,却被他按着后脑紧随其后。
容莺无力地喘着气,直到颈侧上一热,立刻开始奋力地挣扎起来,抓着床沿往一边滚,容怀璟见她要摔下去了,伸手按住她的后腰往回拖。
“殿下!太子殿下!”她惊慌地喊了几声,却如同敲醒了容怀璟,他定定地望了她一会儿,没有再做过火的事,然而五指仍攥在她手腕处没放开。
容莺眼眶发红,震惊又无措地看了他一眼,忙将脸别开。
“容莺,”他嗓音干涩,望见容莺唇上水润,似乎也觉得难堪,垂下眼去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衫。“是我荒唐了,对不住。”
二人彼此沉默,殿中只剩下二人微乱的呼吸声。
经此一事,容莺心乱如麻,容怀璟病好以后迅速就将她送出了宫。好似当日傍晚的荒唐事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约莫还是传到了皇后耳中,不过一月,她便拟好了太子妃人选,随后召了容莺进宫。
偌大的亭中有好几人,皇后公主与容怀璟都在其中。长桌上摆放着瓜果与笔墨纸砚,最中央是几幅美人图,上面还写着许多小字。
皇后见她来此,眼神微妙地看了眼容怀璟,而后温柔道:“容莺来了,今日我正要为怀璟选一位太子妃,你与他兄妹间感情甚笃,不如也来替他选一选。”
容莺心中一酸,也只能无奈应了,悄悄抬眼朝容怀璟看去,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冷冰冰的。
她就像是被这眼神扎到了一般,心里根本装不下什么太子妃,听着皇后与公主的评价,随手便指了一个。“这个吧……”
话音刚落,身后茶盏打碎的声音吓得她一颤,她回过头看向容怀璟,他仍坐在那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上面色不悦的皇后,平静道:“儿臣方才手滑了,母后没被吓到吧。”
随后他看向容莺,仍是那副笑意,眼神却冷得要凝出冰来。“看我做什么?你继续挑。”
容莺转过身,准备装模作样地再翻阅一下,手才碰到那画卷,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冷笑。
这下连皇后都不乐意了,回头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
容怀璟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容莺在东宫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很好。起初他凑上前吻她,的确是错认成了梦,然而也只有刹那间的恍惚,他清醒得很快,却依旧放任自己沉沦,没有立刻停下自己对她的冒犯。
他自幼懂事,长大后更是世家子的表率,提起他就连民间百姓都要夸上两句,却偏偏对容莺生了这样可耻的心思。
容怀璟自认清醒克制,然而当容莺替他挑太子妃的时候,眼前的每一幕都刺得他眼睛疼,心里燃着团灼人的火,怎么都压不下去。
不是她主动亲上去的吗?凭什么她就能言笑晏晏装作无事发生,没心没肺地替他挑什么太子妃?
容怀璟越想越气,等容莺一走,便将挑出来的太子妃画像当着皇后公主的面给烧了,冷笑着说:“母后知道儿臣的性子,不用拿这些来激怒儿臣。”
公主皱眉道:“你说她不是梁王亲生,我可不能轻易信了,若这是你不择手段胡乱编造的,日后可会出大乱子。”
皇后睨了他一眼,无奈道:“容莺未必对你有什么心思,不过是她年纪小,你又待她好,才让她一时昏了头,日后见了更多青年才俊,未必还肯念着你。”
“那便试试看。”
——
没等太子妃的人选正式出来,梁王府先出了一件惊天大事。
名门望族的崔氏派人上来寻亲,声称容莺是崔氏嫡子一位流落在外的姬妾所生,那位姬妾遇到流匪与主家走散了,几番周折才落到了梁王府。
梁王好美色,干得荒唐事实在不少,年轻时还为了青楼女子和人打过架,容莺的母亲的确来历不明,他将人带进王府的手段也不大光彩,如今再回想起十几年前的事,许多都记不大清楚,因此崔家来人说得一套一套的,反而让他愈发心虚。
容莺不是足月而生,生下有没有早产儿那么虚弱,他这个做父亲的半点也不记得。朝中监察御使便出自崔氏,若他被强占□□给告上去,日后怕是不好过了。这对王府还是崔氏来说都没什么好处,不如好好商议,找一个理由保全两家的脸面,也好让他们不再追究。
于是乎,容莺莫名成了流落在外的崔氏女,无意中被梁王府收养多年。
这一变故让她根本回不过神来,好在崔家并无人苛待她,反而都将她当做了在王府受苦多年才接回来的姑娘,好吃好用的都会送到她的院子。
容怀璟自然也知道此事,只让人送了一封信和贺礼,祝她回到了崔府。
容莺心里还是空落落的,时常派人去打听宫里的消息,想要知道太子妃的人选何时被定下。一时间府里的人也知晓太子在选妃了,纷纷说:“太子终于要成家了,虽说不近女色,也不该至今没有女人……”
也有人十分委婉地说:“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太子乃人中龙凤,有些小缺陷也无伤大雅。”
那不委婉地便说:“我怀疑太子不行。”
容莺和崔氏的子弟们坐在一处,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议论容怀璟,偶尔有人问起太子待她如何,她也只是说:“太子为人和善,待我如妹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