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七月廿五

又随手拿了个酒壶盖子,塞他嘴里:“张嘴。”

段国舅乖乖听话,才张开了嘴,就叫那盖子塞了进去。

冯娟好心嘱咐道:“待会儿要疼,你可咬紧了啊!”

没等段国舅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事情,便见冯娟手起刀落,一攮子切下了段国舅的子孙根。

“啊——疼死我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冯娟有条不紊的开窗而去,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外头,两个值守的人还在那里惊讶,小声的夸赞国舅爷本钱颇厚,这次那叫小凤仙可比寻常那些要叫的厉害多了。

不消两刻钟,冯娟便得手回了芸生驿馆。

琥珀过来跟常娆小声嘀咕两句,常娆便面上带笑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这是咱们家的人没跟着,倒是便宜他了。”

敢拿脏手摸她的人,就是天王老子也是不成!

说话间,便见床上那人清醒过来,萧君浩见她在身边坐着,加上才睡醒不记得火气,便笑着问道:“便宜谁了?”

琥珀下去备饭,常娆则笑着过去把人抱住:“这次算是便宜你了,我就大人大量的不跟你置气,再有下回,我定饶不了你。”

等萧君浩起来洗了把脸,清醒一些,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才回过味来,又叫这小坏蛋占了便宜。

转天,段国舅叫人在吾儿院给断了子.孙.根的消息,便在云中府传遍开来。

后梁虽不抵触吾儿院此类地方,但豢养淸倌儿这些事情,私下里当做一种情致,任谁也不会多管半句。

但段国舅身为朝廷命官,又是那么个尊贵身份,做出这种事情本就是一种羞耻,又闹出了这等荒唐。

一时间竟叫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陈志高一早起来,听到底下人说了这样消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苏南枝则没好气的骂道:“你还在笑,待会儿人家就梨花带雨的找你委屈,我瞧你去不去?”

宫里那位在外头留了眼线,他们昨夜里歇在南院王府的消息,肯定已经传进宫里。

没等她说出第二句气话,便听见外头来人传话,说是太后有旨,说是请首辅大人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苏南枝把手中笔丢了出去,漆黑的墨沾在陈志高月白色的衣衫上头,留下了不小的一片玄色。

“没得讨厌!”苏南枝嗔道。

陈志高赔笑着过来,哄她道:“你且回家等我,我去去就来。”

苏南枝翻眼皮白他:“你胆敢教她沾了半点儿便宜,别怪我打折了你的腿!”

陈志高笑着点头应下,又道:“不消你打,我自断双腿,以后,只在家里叫你养着,成不?”

“哼。”苏南枝也不顾手上还沾着墨色,便起身出去。

陈志高在后头追问,“你去哪儿?”

苏南枝并不搭理,还是她跟前的琼玖小声的透露了一点儿风声:“小姐说了,要家去等常家姑娘呢。”

听到是要等常娆,陈志高才点头应下。

回头等他想起来说常娆肯定不会去的,苏南枝却早就带着丫鬟婆子出门,没了踪影。

陈志高进宫,先去宽慰了太后母子,又替小皇帝解了几个最近的疑惑。

那与大陈的边关易市问题,本是段国舅想要邀功,便求了过去,眼下段国舅重伤在家,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门儿。

正巧陈志高回来,小皇帝便把此事指给了陈首辅来管。

“陈卿!”小皇帝从龙书案后探了个脑袋出来。

陈志高做过他的夫子,两个人说话倒是君臣和睦。

“陛下还有何吩咐?”陈志高只恭敬的道。

“你不在的时候,朕夜里梦见过你!”小皇帝露出漏风的门牙,笑的一脸童真。

陈志高也跟着笑,没等他说出惶恐的托词,便听小皇帝又道了一句:“母后说她也梦见过你!”

陈志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只抿着唇,一句话也说出来。

小皇帝应该也是发现他有些生气,便不再说话,缩着脑袋又在厚厚的奏折前头坐好。

跟前的奏折虽都是辅政朝臣们批示过得,但他才是皇帝,仍是要根据上头的一些批注,做最后的定夺才是。

出了宫门,陈志高一脸怒气的去了户部。

萧君浩一大早就叫后梁的官员给请来了,这会儿正坐在那里,一边等着后梁这边主事的人来,一边闲的无聊,直扣手指头。

外头有传话官来报:“陈首辅来了……”

屋里的官员个个打直了脊背,坐的端正起来。

萧君浩这才收回了心神,教自己认真起来。

他抬头看,便见一个模样儒雅的男子进来。

模样尚可,身材尚可,就是年纪大了些,不如他这般年轻朝气,也是那苏南枝没得挑了,才选了个这样平庸的一个,做了上门儿的赘婿。

这些心里话,萧君浩自然不会说出来的。

他只客套的跟陈志高两个互相见礼,便在户部的议事厅里安生坐下。

“来贵国商量个易市的事情,还真是涨了不少的见识。”萧君浩虽是头一次跟陈志高这么相近的打照面,但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跟这人有些熟悉。

像是多年的老友似的,只一眼,便知道对方是故人。

即便是这位故人,实在叫人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陈志高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是在嘲讽段国舅做的那些荒唐。

这事儿本就是后梁这边理亏,便是嘴巧如陈志高,也只讪笑着点头:“是涨了见识。”

别说是他们这些外人涨了见识,光是那段国舅的三把板斧,就连他也算是涨了见识。

萧君浩见他脾气和善,又是个好说话的,便又追问了一句,去探他的底线。

“不知道陈大人有没有这些嗜好,也好叫我们这些外乡人早做准备。”

底下,后梁的官员个个黑了脸。

脾气不好的当场就有拍桌,脾气好一些的也在心里默默的骂人,只道这大陈的使臣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东西。

陈志高倒是不气,萧君浩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萧君浩的身份。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在萧君浩的身上打量几眼,眼底有称赞,也有叫人看不明白的意思。

历经过段国舅的事情,又叫常娆提着耳朵念了好几回,萧君浩这会儿见这姓陈的也来看自己,心底顿时生出些许戒备。

他把眉头一拧,当着众人的面,斜眼陈志高,到了一句:“陈大人,自重啊。”

陈志高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只当做好玩的跟他解释:“我有夫人的,萧大人别怕。”

陈志高这淡然自若的回复,倒叫萧君浩的行为显得有些小气了。

好在两个人是正经做事儿的人,斗了两句闲话,便认真讨论起来边关易市的问题。

原先,后梁那边见大陈只使了这姓萧的一个过来,自己这边人多,肯定是要占了上峰的。

却不曾想,那姓萧的虽是个朝廷官员,但对贸易生意这些,知之甚深。

但凡是后梁这边说起来的问题,姓萧的好像早就有了自己的定夺,高抬低放,一番讨论下来,后梁这边便是扯破了嗓子,激动地就差没有打起架来。

还没没能在姓萧的手底下占去多少的便宜。

一众人拿萧君浩没有法子,只把求助的目光落在陈志高身上。

只盼着首辅大人能够站出来压了这人的气焰,好叫大家伙儿出一口恶气。

陈志高却并不把事情往易市上去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笑着道:“晌午了,我请萧大人去楼外楼吃酒可好?”

能够明目张胆的在同僚面前说要请人吃酒,陈志高恐怕是头一个。

他又只请一个,旁的人只跟着起身,三三两两的各自散去。

陈志高给了面子,萧君浩却并不打算去接他的面子。

“去不了。”萧君浩笑着摇头,“我跟你一样,都是赘婿出身,偏我家夫人管的严,不叫吃酒,不像陈大人这么自在,做了赘婿,却不知赘婿的本分,还要在外头沾花惹草,只叫家里倒烟呛人。”

他指的是后梁太后下旨要纳他为太上皇的事情。

若是旁的,陈志高还能笑着往下面接话。

但小太后这事儿,他却怎么也没法子用玩笑的心情去说。

“萧大人要是也有此等心思,不妨本官替你引荐一二?”陈志高只笑着看他,“我后梁不比大陈那么迂腐守旧,你只要顺好了家里那股烟火,别呛了自己就成。”

萧君浩冷哼一声,笑里藏刀道:“我不比你,没那么大的胆子。”

陈志高懒得跟他纠缠这些,户部这边人多嘴杂,保不齐有小太后的耳朵。

回头该说不该说的话传进宫里,又要生出些事端。

家里那个已经生气了,再闹腾下去,还真要入这臭小子所言,要倒烟了。

“请你吃酒,去还是不去,一句话的事情。”陈志高意简言赅。

萧君浩不解的打量他几眼,犟了犟鼻子,“去啊,当谁不敢呢!”

他招招手,喊了个随行的小子过来,教他回去跟夫人传话,只明说这边的消息。

陈志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害怕到如此地步,胆子真大!”

萧君浩白他一眼,突然脸上浮出笑意,朝着他身后的路上拱手:“苏小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