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七月十四

只是,毕竟是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唯一一次叫人捎东西回来,却是要给别人送的礼物,他再三去问那传信的小子,夫人可有教他给家里带一句半句的话来。

却见那小子挠着头跟他告饶,说是另有别的东西要给舅爷那边去送,叫他莫要耽误了时辰。

秦元良教他气的,差点儿没能一口气背过去。

他身为康王府正经的主子,长这么大来,还是有一次碰上半点儿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偏还是他的夫人。

加之,他们这等的世家大族,长子嫡出,冯娟不诞下嫡子,他那妾室便没法子受孕。

祖父又时长催促着要抱曾孙,还让府里的嬷嬷看的严密……

可冯娟只日日在镇北军不肯回来,便是要生,见不到她的人影,哪里去生孩子?

秦元良在心里怄了一路,东西送到常娆手里,他还后悔着没能打开看看。

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住了,才破天荒的开口去问萧君浩。

崔浩看明白了萧君浩的意思,只笑着过来帮忙,他拉了秦元良的胳膊,催促道:“小舅舅好啰嗦,又不是给你的东西,你要真想知道,回头关了门,只偷偷跟小舅妈打听去!”

兄弟两个抱了抱,崔浩众人自乘着马车离去。

不过……

等萧君浩回了家里,亲眼看见了冯娟送给常娆的那个盒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以后,就无比的想给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冯二狗那个假男人!

小没良心的狗东西,三千里外没人烟儿,狼掏的!

就不配他这个做哥哥给她出气!

常娆从盒子里拿出那支戒尺,上头还写着‘打了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笑着在手里掂了掂,扭头跟萧君浩道:“我跟冯小将军认识了也有些时候,我知道她是个性子果利的人,却没想到,还是个胆大心细的贴心人儿呢。”

她轻轻的拉了萧君浩的手来,用戒尺打了一下:“物尽所用,这个留着,回头你惹我生气,还能做闺中情趣呢。”

萧君浩咬牙在心底骂骂咧咧,只脸上赔笑道:“我便有一肚子的情趣,哪里用得着这些。”

冯娟自己看不上秦元良,想要在镇北军里潇洒快活,怎么也见不得他好?

偏弄些这么个精致,要教他家温柔可人的夫人也学了那些粗俗性子去。

他夺了常娆手里的戒尺,收进盒子,又趁着常娆不注意,偷偷把那玩意儿拿出去,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

常娆把他的举止看在眼里,却只笑着摇头。

背后又跟琉璃她们笑骂:“他总要算计着嚯嚯别个,今儿竟叫人大了眼,也算是讨了个趣儿。”

常家这边欢天喜地,自是不说。

在平江府衙门的大牢里面,却有一个女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整日骂骂咧咧。

“放我出去!我是武安侯府二小姐,谁给你们的狗胆子,竟然捉我!”沈月娟满脸脏污的在牢房里面跺脚,嘴里不住的骂道。

她为了从沈子晋那里得到大阿膏,私下里使银子找了些人,在平江府城里散播那些谣言。

当初说好的,万一出事儿沈子晋肯定会想法子替她出头,不叫她受半点儿的牵连。

但是,她还没盼到沈子晋许诺的大阿膏送来,却先等来了衙门口的官差。

那些官差一个个模样生凶神恶煞,佩刀进了侯府,二话不说就把沈月娟给拿住。

赵姨娘因大阿膏的事情,早就跟她断了干系,武安侯如今又是不着家的性子,阖府上下,竟没人能够站出来替她多说一句求情的话语。

沈月娟这个武安侯府的二小姐没了庇护,光天化日之下,愣是叫衙门口的人给锁了枷锁,带到了大堂之上。

府尹大人吃了常家的恩惠,又得了虎威营那边的示意,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叫她招供出来。

三五板子下去,沈月娟受不住疼,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招了。

只是,幕后主谋是沈家的世子爷,而人又不在平江,也只能昭告于众,先给常家洗清了污名。

府尹看沈月娟是个闺阁小姐,好赖也算是皇亲贵胄的身份,也不好真动大刑,血次呼啦的叫大家面子上不好看了。

便叫人把她锁在牢房。

只等着常家那边什么时候消了火气,或者是沈家那边使人过来说情,使些银子,推脱一二,就能把人给放了。

可惜,沈月娟迟迟等不来大阿膏,脑子早就已经不大清醒。

她劲头犯上来的时候,抓住牢门破口大骂。

亲娘八辈的骂常娆,骂武安侯,连撕带咬的像是要吃人似的。

又因脑子糊涂,疯魔之间,有意无意的就把自己的那点儿子破事儿,都给念叨个干净。

偏巧,前几日当值的那个牢头,是个婆婆嘴,从沈月娟嘴里听来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转头他就学给了别人。

一时间,竟叫平江府里百姓有了茶余饭后的新鲜话语。

又关了七八日,仍是没人来救,沈月娟叫牢里那潮湿的稻草和老鼠折磨的极尽崩溃。

她两眼发红,张牙舞爪的扒在牢门前,哭打踢闹,一会儿扯着嗓子的咆哮,一会儿又像老鼠一样用牙去咬栏杆上的木头。

别说是早没了大家小姐模样,此情此景,便是连个疯子都要不如。

跟前看守的差官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脾气又不大的好,他听得耳朵疼,只不耐烦的提着鞭子过来打人。

沈月娟挨了打,委屈的坐在地上哭,那差官恶从胆边生,看她是个疯子,便也起了邪念,趁着跟前没人,便开了牢房的大门,迈步进去。

沈月娟起先还是疯癫,又打又骂的想要反击,可那差官手里拿的有鞭子,抽了她几下,叫她打的害怕了,就再也不敢叫唤。

等到渴望大阿膏的劲头过去,沈月娟清醒过来,却正瞧见那差官对自己做着畜生的事情。

她便是年幼时候被沈子晋所骗,做了些胡作非为的荒唐事,但她兜兜转转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如今竟叫这么一个腌臜的汉子给沾了身子,又悲又气。

推打不过,哭喊着跟人求救,也只换来了那差官更为厉害的打骂。

她愤懑不堪,加上自觉受了羞辱,咬了咬牙,趁着夜深人静,跟前没有看守的时候,摔了一个破碗,抹脖子了结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