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浩笑着打趣:“你们主仆两个倒是好手段, 左手倒右手的功夫,官家库里的银子就给赚了,还要叫青州城的百姓感念恩情。”
常娆白他一眼, 打掉某只不安分的搓摩在她脊背的大手:“你是清贵之流, 那你待会儿可别吃饭, 那是我赚官家库里的银子。”
等外头进来布菜, 萧君浩教她敲掉了好几次筷子,又是赔礼又是作揖, 才好不容易叫人哄好。
至于华歆叫手下官员过来借粮的事情,琉璃倒是个好买卖家,连哄带吓唬的,真就把借改成了买。
那吏官在青州的时候,其实已经得了华歆的口风,眼下正是他妹子在老东家家里头掌管着府里的买卖,便是跟别处去买, 倒不如自家妹子手里的便宜。
外人只知道白米能吃,哪里会明白米里头也是能有学问去讲的。
偏琉璃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主,三句两句哄得那吏官心花怒放,拿了比预期中更低的价格,自认是占了便宜, 而厂家也比照着应给的价格做齐全了这门生意。
常娆看着送来的账本, 笑着抬头道:“好姑娘,这我可得回头设宴款待,才不负你这般辛劳了。”
琉璃夺了她跟前的清茶, 道:“谁要您谢,眼瞧着您这肚子越发的显怀,这些清凉之物, 还是少吃些罢。”
常娆不满的抱怨:“就你管我管的多,肚子里这个的亲爹都不嫌我这个,偏你念念叨叨的……”
恰逢此时,萧君浩从外面进来,听见里头两个人在说话,他丢了一封文书在桌子上,插言道:“好姑娘,也就是帮着看她,我是个怕媳妇的,不敢念叨,你替我照顾着些,回头你主子不给你设宴,我自拿了体己出来,给你大摆酒席。”
琉璃挑起眉梢,笑着给他奉茶:“可不敢吃您的酒席,论什么都要跟熬白菜一样的炖在一起,您营里的那些厨子,我们可是领教过了。”
前些日子她跟着琥珀两个去虎威营结算采办,正是中午那会儿,那个姓赵的副将非要热络的留着用饭,她们两个推脱不过,便带了跟前的过见识了一回。
好家伙,任凭是鸡鸭鱼肉,从他们那虎威营里面出来,竟都是一个口味。
便是南外楼最好的厨子,也做不到这等的本事。
不愧有人常说,军中的饭菜叫人回味无穷,能顿顿道道一个口味,可不真是回味无穷吗。
萧君浩听赵副将提过一嘴,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憨笑两声,也不往下面接话。
常娆倒是顺着道:“虎威营的伙食倒是不错,我也吃过几日,只是那厨子应是京城人士,口味有些重了,又不放棉糖,总觉得有些空落。”
琥珀听出来这里头的区别,跟琉璃对视一眼,只看着萧君浩笑。
琉璃却不是个意会不言的主,她去常娆跟前告状:“得亏是今儿听主子您说起这事儿,要不咱们还不知道呢,原来那营里的厨子还是两副手艺,下次咱只跟着主子一起。”
“哼。”她仰头表示不满。
又捡起方才萧君浩进门丢在桌上的信笺,拆开展平,连带着双抱理的信封,一起放在常娆跟前。
“这是什么啊?”常娆在忙着拨算盘,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下的账目,她忽然抬头,看着萧君浩道:“就这几天的功夫,你得了空,跟我到绣庄去一趟先。”
萧君浩吃了半杯热茶,身上出了汗,这会儿正在水扇跟前凉快,听她说话,便道:“去绣庄做什么?眼看就要入秋,吏部又要下来走动,我这几日忙的转不开身,要不是看了那封书信,恐怕回来这趟,也是不能。”
常娆努了努嘴,脸上有些嗔怨,只冲他勾了手指:“你过来,离我近着些说话。”
萧君浩倒是老实的很,猜出来了她要打人,还是乖乖地到跟前来。
常娆一把提起他的耳朵,把他揪成了狗耳朵,又扯住拉到近前,温柔细语的道:“前几天是谁跟我闹着,说不拜堂成亲,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她柳眉竖起,眉间蒙上一层薄怒,却不见得有多么生气,“你要是又变了卦,那我便叫他们打住。”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只此一次,以后你看不准再闹着要穿喜服。”
萧君浩整个人愣在那里,好一会儿功夫,才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你答应叫我入赘了?”
他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只蹲下身子,在常娆跟前说话。
常娆故意揉捏他的脸颊,他面上没有多余的皮肉,又养了这些日子,倒是跟头一次相遇那会儿一样的好模样。
她捧住他的下颌,啄他一口,柔柔的笑道:“萧姨娘,恭喜了,你要扶正了。”
眼看着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若是不赶在这会儿成亲,以后等孩子落地,便再没有机会。
就是入赘招婿,也没有先生孩子再吃酒的道理。
萧君浩激动地想要抱她,可又顾虑着她的肚子,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问:“你要看舞剑么?”
逗得跟前琉璃两个都笑出了声。
常娆却摆手道:“又不是即刻就锣鼓喧天的成了,我叫蔡管家选了几个好日子,回头你去挑出来一个,又要绣庄那边赶工,另有银钱利是的红包也要准备齐全了。”
她笔下停住,抬头看着他道:“招赘可没有纳吉催妆那些,我给你选了两处京城好地段的绸缎铺子,改到你的名下,便算作了买断的银子。”
萧君浩却轻轻的拦住她的腰身,埋在她的身前道:“谁要那些,早就买断了。”
琉璃有眼色的点了点手边的书信,便领了屋里的旁人,一起出去。
常娆则任他抱了许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如此热切的反应,只得手足无措的爱抚了他的脊背,一下一下的摩挲着他的脸庞。
直到实在憋不过气,教她觉得肚子上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才开口道:“这书信是哪里来的?”
她腾出一只手,把那张信纸拿在近前,才看一半,就叫萧君浩给匆匆收了起来。
“这个不打事的,他状子递去的是大理寺,大理寺的老大人才回去养老,如今秦老六做了大理寺卿,我跟他有些关系,我去京城多跑一趟,自叫他帮忙处置了去。”萧君浩言语紧张的跟她解释。
常娆倒是把上头的内容看了个大概,她只觉得好笑至极:“沈子晋告我与你通奸?还要割半份家产与他沈家?”
萧君浩握着拳头道:“他喝多了马尿脑子糊涂,恐怕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不要放在心上。”
常娆嗤笑着与他道:“这事儿恐怕你还真要跟康王府那位秦大人去一封书信,教他帮忙查查这里头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