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浩猛地坐起,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落。
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他起身去门口探看,风雪也小了许多。
他擦去眼角的泪痕,摸着胸口放着的那封书信,红着眼圈眨了眨眼。
阿娘说,老侯爷能救他的命,可如今老侯爷死了,他却不能救老侯爷一次……
两个小将也清醒过来,见他在那里红眼圈,也跟着落泪。
“将军,您别哭了,本来我这心里就难受的很,你再一哭,我怕等会儿落了泪,再吹上冷风,把脸冻裂了,没法子参加下一次的战役!”其中一个道。
萧君浩擦了擦眼泪,作势踹他一脚,拿出干粮和水,三个人草草分吃一些,便从新打马上路。
又两日,三人终于赶到了青州。
找人打听,听说崔浩眼下还在京城没有回来,萧君浩便头前领路,去了一处崔家在城郊的闲适园子。
园子里有天然的温泉,每每到了冬天,远昭昭就能瞧见,上面有烟雾缭绕,像是仙境。
萧君浩才赶到门口,里头的小厮就扯着脖子跑进去通报:“萧探白——萧将军来了!快快快!到七爷跟前言一声去!”
这边,萧君浩跑着冲进内宅,屋里那位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赤脚跑了出来。
那位身上穿着斯斯文文的文生公子衫,没有束冠发,只把两鬓的散发松松扎在脑后,手里还拿着一杆舔饱了墨的毫笔,脚上踩着山水白袜,像是在伏案书写,就匆匆出来的样子。
“七哥!”萧君浩哭着跟他抱在一起,像个孩子似的流眼泪。
秦卓把手里的笔递给一旁,抱住了哄他:“别哭别哭,这不是还有七哥呢!”
兄弟两个哭了一抱,才想起来回屋里坐下,秦卓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消息,都一五一十的给萧君浩讲了。
“现在镇北军里还压住了消息,没有往上报呢,是我手下的一个副将,被编进了前锋营里,说是好些日子没有见过老侯爷的身影,把消息报了给我。再找人去打探,却发现里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了。”
萧君浩皱着眉头:“怎么就不对劲儿了?”
秦卓看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听伙房的大头兵说,那天夜里听到帅帐有厮打搏斗的声音,但他近前,却叫副将李杉的人给拦了下来,说里头在商议军要,不得入内。”
萧君浩翻翻眼皮,听得更加认真。
秦卓继续说着自己叫手底下的人打听来的消息:“可连着两三天,不光老侯爷没了踪迹,连带着跟老侯爷形影不离的路景也不见了。”
“景叔也遭了不测?”萧君浩声音猛地一高,情绪明显的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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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崔浩、秦卓和他,三个人中,他在青州宣平侯府本家呆的时间最久,路景是崔老侯爷身边的贴身管家,与他关系也要好的跟亲人一般。
秦卓摇了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的人偷偷扒了营帐进去,只瞧见了老侯爷的尸身,再寻旁人,却被发现,只能仓皇逃了。”
他手底下的人,学的皆是战场杀敌,用来打探消息,损耗已经过大。
萧君浩听到他提起老侯爷的尸身,两只拳头捏的生紧,骨节苍白,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只恨不得能够磨牙吮血。
秦卓把大手放在他的拳头上面,接着道:“你是咱们镇北军里最好的探白,那里头的事情,旁人怕是不能够查的清楚。”
秦卓抿着嘴,沉默片刻:“此事事关急要,我实属没有法子,才叫人把你给喊回来了。”
探白是镇北军独有的一样探路兵,原是只负责先大军一步,打探消息路况,后经几镇北军的改良,已然成为能够深入敌营,打探刺杀和汲物的一把好手。
镇北军里能得探白将军一职的,除了平嘉九年,意外坠崖而亡的那位叫做陈乐的天才少年,便唯有萧君浩一人而已。
探白本就是十去九死的身份,能立下战功,及至将军一职,更是凤毛麟角。
萧君浩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脑子里面再没有别的。
翻身就进里屋,去借秦卓的床:“七哥,你给我备好的衣裳,我睡足了,就趁夜进去。”
青州这边绷着一根紧张的弦,而平江府常娆跟前的事情,也不简单。
被萧君浩坑去的一百多万石粮食,那可全是比照寻常百姓所购买的细粮标准,不比军粮,白米里掺了粟米,只够果腹而已。
要想买上好的精米,自然不能够打着主意跟老百姓手里买卖。
那些佃户们手里没粮,留的也不过是来年的种子,加上一些年节所需,就是全部扒拉到一起,也凑不出来多少。
常掌事依照着常娆的意思,提了高价,想从大小梁上手里面收购精米。
然而,正经买卖人挡不住精细鬼和伶俐虫。
常家大肆收购的消息一出,市面上其他几家米商,竟然也跟着开始收购,而他们的价格不多不少,只比常家的每斤多了几文。
商人本质就是逐利,寻常与常家有合作的那些商户还算好些,不至于为了这几文钱伤了矫情买卖。
但一些小的作坊里头,可就情况大不相同了。
不少买卖米粮的小铺子里,为了那多出来的几文钱,开始哄抬物价,渐渐的哄抬的人数多了起来,便是没有人在背后组着着操作,自平江府起,整个岭南的粮价都跟着起来了。
米面油粮,乃百姓安身之本。
粮价一旦大面积的起来,那传到京城里头,也是迟早的事情。
常掌事不敢擅自做主,咬牙想了好几天的法子,终是求到了主子跟前。
常娆忙了几天沈家的事情,拨开云雾见月明,眼看着就要把沈家背后的勾连牵扯查的清楚,手里的事情顺畅,自然脸上辞色也就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