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浩是真的急了。
他都被拦在外头好几天了,眼看着六银山那边堰塞湖的事儿都要处理好了,再不把人哄好,等回来平江,她往武安侯府一住,就更不方便说话了。
“这……”张镖头有些为难。
那苗老头是个人精,放了萧君浩进去,到时候责任可全都要在自己。
萧君浩指了指墙.头:“我不走正门,我翻.墙进去,绝不连累您!”
张镖头本着劝好不劝分的念头,蹙眉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看似没应,却背着手去了别处,只当看不见这边。
萧君浩激动的又鞠一躬。
等人都走远了,他纵身一跃,扒着墙头跳了进去。
常娆才从琥珀那儿出来,在院子里透了透风,回了书房,要往家里头前去一封书信。
她写的入神,突然察觉耳畔有鼻息的热气,倏地抬头,跟前研磨伺候的丫鬟不见了踪迹,而不准进来那人却笑的一脸讨好,龇牙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了?”常娆捡了张干净的纸,盖在写了一半的信上。
“嘿嘿……”萧君浩笑的尴尬,探着脖子去看她甫才写着的那封信,“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怎么能骗岳父大人,说我死了呢?”
他也不敢跟常娆争辩,但事关自己死活这事,还是想求一个实事求是。
“你瞧见了?”常娆冷着脸道。
“别的都没看见,只瞧见了你把我写死了。”萧君浩委屈道。
常娆道:“你那一箭没能要我的性命,我在信上写死你一次,也不算亏。”
“你怎么还不信我!”萧君浩气的都要赌咒发誓,“张镖头也在跟瞧看着呢,我那是要救人,不是想要你性命!”
“救人?”常娆睨他一眼,“我只听过王八上山,要上山先下山,倒是头一次听到你萧君浩救人,要救人先害人?”
“我没有!”萧君浩急的原地打圈。
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教她相信,自己真的没想过要杀她,连伤她都不愿意!
常娆哼笑道:“哦。知道了。回去吧。”
她不多言语,摆明了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
萧君浩伸手捉住她的手:“那你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为什么要生气?”常娆白他一眼:“我跟一个死了的人置什么气?”
在萧君浩瞧不见的地方,一抹狡黠从她眼底闪过。
救人那事张镖头跟她解释过了,她听进耳朵,又问了大夫。
他那一箭,确实拿捏准了分寸的,瞧着血次呼啦的,其实半点儿没伤到筋骨,只是破了皮肉而已。
否则,琥珀也不会就在床上才躺了几天,就能有大好的迹象。
常娆原是想骂他两句,再听他说些好话,教他愧疚两日,这事也就算了。
可事后细想,他能瞧准筋骨的距离,竟然没能认出来那是琥珀假扮的自己?
油嘴滑舌的狗东西!过嘴不过脑!
说的再好听,也都是骗人的。
策略,都是他的策略!
萧君浩见她仍要在嘴上把他说死,又急又气,没一会儿,眼圈就红了。
呔!这不是还在生气!
他实在没有办法,跺了跺脚,转身出去。
常娆原本眼底还有笑意,想看他准备怎么个认错,一抬眼,见他竟然走了。
常娆:“?”
她狠狠的掀了手边的白纸,继续写那封报丧的书信。
不多会儿功夫,就听见萧君浩又迈着步子进来,许是他走的急了,或是刚才翻.墙进来那会儿碰到了腿上的伤口,苦着脸,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
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指腹款窄的细竹竿子,一头打劈了几份,上头还有没揪净的竹叶,一看就是从院子里新撅下来的。
萧君浩拿自己的衣摆使劲儿搓了搓手握那头,擦拭干净,双手捧着递给了常娆。
自己噗通一声,跪在她的跟前。
他跪的干净利落,反倒把常娆吓了一跳。
之前不知道他是萧家的后人,如今知道了他是将门之后,怎能教他跪自己呢!
“你起来!”常娆后退避开,伸手想去扶他。
“不起来!”她转萧君浩也跪着跟她转,“以前我爹犯了错,跪着叫我娘打几下家法,就算过去了。”
“给!”他把手里的劈了头的竹竿子往常娆手里塞,“我腿上被你踹开的伤口,还没好全呢,你少打几下,回头等我好了,你再找补。”
他说的委屈,但动作却实诚的很。
常娆一只手被他攥在手里,咬着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嗔骂一句:“蠢货!白眼狼!狗东西!”
她弓着身子,把人扶了起来。
萧君浩顺坡下驴的眼力是一等一的好,常娆一抬手,他就咧嘴发笑,顺势就自己爬起来了。
一边拿走才递到常娆手里的竹竿子,一边捂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期期艾艾的喊疼。
“怎么疼?是又绊倒了哪里?”常娆怕是自己又碰了他的伤口,紧张道。
萧君浩努嘴,小声道:“外头的大夫不顶用,我这几日又急着进来找你,就只找了个医馆,胡乱包扎了下。”
“那怎么成!”常娆拿指头戳他脑门,气呼呼的出去喊人,叫家里跟着的大夫过来。
萧君浩趁着她出去的一会儿,拿了桌上那张信纸,团成一团,揭开一旁的炭笼子,丢了进去。
常娆领了大夫过来,一边念叨他不爱惜身子,一边又再三的叮嘱,叫拿最好的药膏出来,再开些口服的汤药,好生养着才是。
那大夫是一路从平江府跟出来的,知道眼前这位萧公子的身份。
只点头应下。
解开萧君浩腿上扎好的棉布,他仔细一看,微微皱起眉头。
伤口上涂抹的刀伤药,一看就是宫里太医院的东西,哪家医馆胡乱包扎能有这个?
可对上那萧公子警告的眼神,也只得闷不做声的从新上药包扎。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在瓷砖上玩泡泡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