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娆浑浑噩噩的张开眼, 拿余光觑他:“这是碰见什么喜事儿了?这么的高兴……”
华歆紧前两步,要往屋里走,又突然在里间门口驻足。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 怕冲到了她, 他搓了搓手, 忙笑着道:“您先稍稍等一下, 我去捂捂寒!”
用炭火把身上的凉意驱散,华歆才又迈步进屋。
他刚抬眼, 想要去搬杌凳过来,常娆打打手:“你坐跟前来说,我也听得清楚。”
华歆揉了揉脑袋,憨笑着在小几的另一侧坐下,他两手无措的攥成拳头,一只放在桌子底下,另一只撑在罗汉床的边沿, 身子不自然的前倾,模样有些局促。
自他入仕进京后,还是头一次跟常娆这么坐在一起说话。
常娆以为他是胆怯,玩笑道:“你怎么还跟我生分起来了?”
他们兄妹两个跟自己一起长起来的,小时候没少在一起玩闹, 不过是在京城呆了些日子, 竟学的客套不少。
“没、没有。”华歆小声分辨。
常娆瞧见他冻得发红的手指,从怀里把手炉拿了出来,直起身子, 亲自递进他的手里:“听了什么新闻?也说给我听听。”
华歆冰凉的指尖触在手炉上,霎时烫的他皮肉发疼,水的温度裹带着她肌肤的余温, 融化着他指尖的凉意,一点一滴的将炙热传至他的心头。
华歆把手炉攥在掌心,里头的水早已不烫了,但因为是她给的,烫的他舍不得撒手。
“咬着舌头了怎么的?出去冻了一遭,连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常娆把书掷在手边的小几上,睨他一眼。
她行事果决,最受不了别人吞吞吐吐。
换做旁人,她或许还能屏住性子,哄两句好话出来。
但华歆是她亲近之人,自然不必拿那些虚头巴脑的出来。
知道她有些恼了,华歆忙理清了思绪,找了个理由搪塞:“瞧我这脑子,一想到高兴事儿,就忘性大,话都到嘴边了,竟忘了说。”
“什么事?”常娆指上绞着帕子,撩起眼皮道:“王掌柜认出了那人是谁,还是提到了他的身份?”
他刚才领着王掌柜跑了一趟,天大的喜事,也无非是跟昏死那人有干系。
“怪不得那王掌柜喊您活菩萨!”华歆诧异的感慨。
常娆以手点指,朝他脑门戳了戳,嗔道:“少贫嘴,就这点子事儿?”
猜都能猜到的东西,还值当的高兴?
华歆瘪瘪嘴,小声嘀咕:“您以后在外人跟前,可别不承认自己是菩萨了,就在这屋里坐着,有什么消息,您都一清二楚的,不是菩萨,也是个半仙之体。”
常娆啐他:“你才是半仙!张半仙!”
张半仙是平江府里出了名的装神弄鬼的骗子,他在武安侯府三进三出,骗吃骗喝,卷钱跑路的事情,人尽皆知。
一提起张半仙的名号,华歆愣了一下,恍然大笑。
“成成成,我是张半仙,我是张半仙……您先别生气,容半仙我跟你道个喜事。”
他凑近了身子,伏身在小几上,眉眼带笑道:“六银山的案子……结了!”
“怎么就结了?他们查出了银矿里头的机密了?案子就这么压下去了?岭南的三万药农不管了?凭什么他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