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婆子打着哈欠出来开门,跟送人过来的车夫说了两句话,迷迷糊糊的提着灯笼,将人领了进去,关门落锁。
那管事婆子才吃了小酒,这会儿正是酒劲儿上来,脑子糊涂犯困的时候。
乜斜着眼神,打量了几眼送来的女人。
“叫什么?”
“宝婵。”宝婵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额头上的伤口疼的厉害。
人病生怯,她初来人家的地盘,也不敢放肆的说话。
“名字倒是富贵的很。”管事婆子潦草一句,“只可惜,你命薄,压不住这贵气的名儿。”
此处庄子并不富裕,附近本家的土地又贫瘠,佃户也都是穷困没饭吃的老百姓,攒几个钱儿,实在没有旁的出路,才投奔于此。
管事婆子跟穷苦人打交道惯了,到没有想拿捏她的心思。
找了间干净的屋子给她,又塞了一床被子,留了盏油灯,问了两句话,哈欠连连的回自己的屋里挺尸去了。
宝婵掩上房门,映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眼前这间四处落灰的小屋,眼泪登时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汲汲营营了小半辈子,原以为是交了好命,先是攀附了常家,又得了主子安排,入了武安侯世子的眼。
就等着日后富贵无双,穿金戴银的过后半辈子呢。
却没想到……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房门,抱着膝头就嚎啕大哭。
老天爷不睁眼,教她瞎了心,才找如萱那个忘八羔子过来,抢了她的男人不说,还趁她落难反咬一口。
“啊——”
凄厉的一声嘶喊,冲破了寂静的夜。
山脚下少有别的住户,只有树梢的几只落角的鸟雀,被吓得惊醒,扑棱着翅膀,在天上转了几圈,看没有事情发生,又打着旋儿,落回了枝头。
隔壁不远的小屋里,那掌事婆子眼皮都没撩,砸了咂嘴,呓语道:“你命薄,没那么大的福气……”
不知说的是梦话,还是半梦半醒间的卜言。
她翻翻身,须臾过后,屋里又鼾声如雷。
武安侯府。
如萱伺候沈子晋歇下,只穿了一件薄纱,坐在偏房的绣墩上,伸手挑着一个小丫鬟的下巴。
薄唇轻起,胭脂红的口脂在烛光下格外娇艳:“好姑娘,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跪在她脚下的小丫鬟,是宝婵跟前贴身伺候的小桃。
四知苑的婆子没说假话,沈月娟没说假话,就连宝婵说的也都是实话。
只是,她略施小计,收买了个不起眼儿的小丫鬟罢了。
也是老天爷开眼,教她撞见了小桃在院子里,与人行那云雨之事。。
她喜得挑眉,柔声道:“说罢,你想要的什么赏赐,我都许你。”
小桃跪着给她磕了个头:“给姑娘效力,是奴婢几辈子求不来的福气,奴婢不敢有什么奢求。”小丫鬟偷偷抬头,又匆匆忙的垂了下来。
就听见她小声的嘀咕肯求:“只是大虎哥他娘重病,奴婢没什么求得,只求姑娘赏些银子,治好了大虎哥他娘的病,日后给姑娘当牛做马,奴婢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