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珠子骨碌碌一转,心领神会。
若上头也有此意,托常家出来替他垫背,那岭南的事,也就了了。
丘侍郎道:“不瞒贤弟,太子爷命我二人前来,一为解你燃眉。”他朝外面递了一目,“下看来,贤弟的难事,倒成了一桩幸事。”
武安侯只喜了一刻,又道:“只可惜,我这儿媳虽有小性,但在经商之道上,却未曾出过纰漏。”
饶是他经商多年,也不得不叹一句,常娆在经商方面的才能,不辱门楣。
就连平账的银子,也拿着三里的利钱,得了里子,又饶走了一份面子。
丘侍郎嗤笑一声,为其出谋划策:“这会儿没有纰漏,不代表日后没有。贤弟若有心计,倒不如拉辛家进来。”
他嘿嘿一笑,一线天的小合在一起,成了一根细线,露出黑黄的几颗板牙,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这纰漏不就有了么?”
他们来平江府这一趟,虽是打着东宫的旗号,实则是奉卫国公周武才之命,来探一探沈家这儿媳妇的虚实。
不怕常娆心高气傲,不好相与。
只要她生有横心,国公爷那边,才好浑水摸鱼,在岭南这块肥肉上,分一杯利好。
武安侯豁然开朗,只当此意为东宫太子的指示,又跟二人交底的讲了些常家的事情。
常娆出了清晖园,回到自己的西厢,才歇下脸上的愠色,笑着骂了两句‘蠢货’。
琉璃安慰道:“左右不过是过来打秋风的两个‘老鹫鹰’,小姐也不必为他们生气,这是他们沈家的地盘,不理他们就是。”
常家也有不少这种黑心肝儿的讨债鬼,这些年见得多了,连底下的小丫鬟们都习以为常。
这两个京城住的是武安侯府,要讹人,也算不到她们头上。
常娆失笑:“不理他们?人家可是巴巴的要来算计咱们呢!”
也就武安侯那个蠢货,被东宫两个字迷住了,瞧不出来这两个人的目的为何。
方才自己不过略施小计,现了一丝跟辛荣的隔阂,那姓丘的狗官就乐的都丢了。
哼!想借沈家牵线搭桥,来打她的秋风?
做梦!
“凭什么!”琉璃不满的抱怨,“他们是脸大,比别人多生了个胆子?一个两个跟丧了良心的黑心鬼似的!”
要儿自养,要钱自挣。
她们常家的银子也是本本分分的赚来,凭什么要算计她们?
常娆道:“良心?那你可高看他们了!但凡有一个生了良心,南边那些茶农也不至于落到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当官的没有良心,东宫手底下的那些官,更是没有!
前些年间,青州药商宋家借着东宫姻亲的关系,在岭南大肆掠夺药田,除了几个大家底下的佃户,有宗族庇护着尚且安生,其余以种药为生的平头百姓,典卖妻儿,也鲜少有幸存下来的。
岭南是块肥肉,摸一摸都能刮下二两油水,白花花的都是银子,谁看着敢说不曾馋?
京城的那些官老爷,可都上心着呢!
只可惜,他们折了,不该把心思惦记到她头上来。
常娆眉如如霜,拨开递来的茶水,吩咐道:“去把林掌事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