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妾室称说有孕,沈子晋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就算他平日行事荒唐,也不至于拿血脉子嗣胡闹。
武安侯眼神变得凛冽,头一次体会到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意外。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查!把人捆来,你亲自去找大夫来,好好给我诊诊她的肚子!”
福三领命告退,才到院门口,又被叫了回来。
武安侯沉声道:“去把二小姐喊过来。”
儿子儿媳妇的纷争,恐怕不只是今日这一件,两人连归程都不愿意一起,他倒想见识见识,那逆子到底造了些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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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娆施施然回了芙蓉苑,关上门,隐约还能听见东厢那边喊打喊杀的在行刑。
她沐浴梳洗,换上一件夹棉的薄袄,歪在里间的软榻。
她畏寒,一入秋就手脚发凉,才七八月的天,就已经摆上金丝炭,上面烤着两枚青桔,滣气从桔子蒂处升腾,若鹤首衔软烟。
灯火通明,照的她手里的那枚玉珏,莹莹温润。
正对面站着一个婆子,三十出头模样,衣衫干练,穿着枣红色的对襟坎肩,用褐色的腰巾子扎紧,低着头,一板一眼的说着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
瞧着,就是不善言辞的模样。
她是林掌事的女人,两口子都是常家的本家奴才,如今在常娆手下行事,颇得器重。
“……小姐猜的准了,听侯府跟着的小厮说,今儿侯爷去见了两名京城口音的贵客。”
不出意料,应该就是来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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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娆讪笑,“他们既然先前一步,那咱们倒是不急了。”
武安侯越早的把人找见,就越急着来找她借银子。
如今该她拿桥,等着鱼儿乖乖上钩咬饵。
“柱州一带,有姓萧的大户么?”她手下搓摩的动作顿住,突然抬眼发问。
听见主子问话,林掌事家的抿了抿嘴,回话道:“柱州是没听过有什么姓萧的大户,早年间我跟我家那口子在青州待过一段时候,有一户做马匹生意的,他家倒是姓萧。”
“马匹生意?家里可有一个儿子送去了镇北军?”
林掌事家的蹙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那不曾有,虽说镇北军在青州如天上神兵,但做生意的人家,要想在青州城里赚银子,肯定要拎得清这些,真要是把儿子都舍了从军,那他们家的生意十成怕是都要落空。”
天底下可不是人人都像辛家那样,手里握的是皇上家的钱袋子,送光了家底,也有太和殿那位撑腰。
常娆点点头,把掌心摊开:“你瞧瞧这枚玉珏,像是从哪儿出来的?”
林掌事夫妻俩跟过常家的商队,出过海,跑过沙漠,见多识广,知道的东西自然也不少。
林掌事家的接过玉珏,先掂了掂重量,又凑到灯下,透过烛光仔细端详。
好半天的功夫,才开口下结论:“瞧着玉质,倒是柱州出坑的纹络,只是这做工,却是有大讲究,不知小姐是打哪儿来的。”
今玉器仿古,多以薄透为精妙,这种一指宽厚的玉珏,要么是倒斗的东西,要么是祖辈相传,留下来的传家物件。
常娆美目流转,想起把那人送到庄子,下车前,他信手丢下这枚玉珏,走远了,才喊了一句:拿好了,算是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