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娆谈笑间瞥见他的目光,偷偷给小姑子递过一个眼神。
沈月棠是沈子晋一母同袍的亲妹妹,齐氏宠子,一门心思皆放在了儿子身上,是以府里的事情多有纰漏,武安侯索性指了女儿一起协理,也好教她早早习得中馈之法。
自家哥哥是什么德行,沈月棠是再清楚不过,她笑着又说两句,哄着两位姑奶奶去了后堂,才给小两口腾出一片闲暇。
沈子晋体贴的护着夫人,也起身,回了芙蓉苑。
进了院子,左右没有外人,他才卸下脸上生硬的假笑。
四仰八合,歪屁股坐在孔雀绒毯上,摩挲着手下细腻的质感,嗤笑道:“还是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会享受,这毯子得几两银子吧,爷混在你这儿也算能享享福。”
琉璃在一旁呛声:“姑爷,您便是几百两也买不到。”
沈子晋使坏似的用力拍打几下,风凉道:“有这么贵?”
“上好的孔雀绒市面上三四百一换,光您瞧见这点儿,就比寻常人家好几支老参珍贵了。”
沈子晋剐蹭到一半的指甲狠狠用力,磨出窸窣的声响:“连你家小姐都是爷的人,一条破毯子而已,糟践了又如何!”
他娶了常家的泼妇,以后常家的财富必须有他的一半,通房他都敢收了,还在乎这些?
常娆摘下那些喜庆的头面,换好了出门的便服,路过门口,睥睨的瞪他一眼,好心提点:“条文上写的清清楚楚,你弄坏了我房里的一针一线,皆要从月钱里面扣,一条孔雀绒,怕是你这辈子都要和外面的莺莺燕燕就此诀别了。”
沈子晋一蹦三尺,高声斥责:“你这个黑心肝儿的奸商,”咬牙切切,“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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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逼着签字画押,根本没心思看清楚那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些什么,说好的送财童子,怎么?连银子都要抠搜?
常娆笑谢:“奸商可比泼妇听着顺耳。”
她也不多纠缠,留下琉璃应付,径自带着十几个人,浩浩汤汤备车出府。
人都走远了,沈子晋才想起来问她要去作何,琉璃哪里有好脸色给他,凉凉的回了一句‘赚银子养家’,就带着下人们收拾打扫,荡起一屋子的蒙尘。
沈子晋见识过这小丫鬟的彪悍,比她主子半斤八两,院子里还立着十几个他打不过的婆子,虚张声势的吆喝两句,便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东厢,去找他的宝婵小妖精慰藉心灵了。
这厢主仆一行出了侯府,珍珠才小心道:“琉璃性子急,没小姐您镇着,万一姑爷他……”
琉璃再厉害,那也是在侯府,沈子晋一个正经主子,随便寻个理由,收拾个下人还是容易。
车轱辘吱吱呀呀,行了好一会儿。
常娆也不答她,只目不暇视的揣摩着腕子上的对虾镯。
如此粗劣的做工,却敢冒充自家铺子里的款式,在平江府的地界上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会是哪家给撑腰?
她在心里细细盘算,把可能有嫌疑的几家首饰铺子都想了个遍,也没能抉择出一家能有此胆量。
待回过神,她才堪堪但笑:“沈子晋他不敢,他欺软怕硬,又念过些书,这些世家大族,总要揣着些底线脸面,今早琉璃把他骇住了,以后他都没胆子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