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月初霖觉得内心也如屋外的大海,波涛翻滚,宽广辽远,仿佛能容纳世间万物。
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星辰大海,她听见整点的时钟敲响。
电话的那头,是一道低沉的嗓音。
“霖霖,新年快乐。”
心底像是有一道隐形的闸门被打开,汩汩地流淌出清透甘甜的泉水。
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空,晶莹的泪珠莫名地流淌下来。
“郁驰越,新年快乐啊。”
整整一年,她和他断了联系,她也没再听说过他的消息,不论是从朋友那里,还是在新闻媒体上。
不是打听不到,是刻意阻止自己。
她一直知道,他还在郁家的那艘大船上苦苦挣扎。
现在,她知道,他一切安好。
**
欧洲的新年时刻,在国内恰好是清晨。
天才只是微微亮,郁驰越坐在落地窗边,望着外面覆盖的皑皑白雪,听着耳畔从听筒里传来的海浪声音,过了许久,才放下手机。
那一声“新年快乐”,像是困顿疲惫时的一杯热咖啡,熨帖了他渐渐冷却的心。
这一年里,他忙着四处斡旋,靠着当初母亲留下的股份,和这些年私下里一点点搜集起来的资料,努力在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网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荆棘之路。
有时候,他疲惫厌倦得随时要放弃。
可是点开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个在雪地里回眸冲他微笑的女人,心里又会出奇地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某个冬日的早晨,也是刚刚下完雪,空气里有种凛冽的凉意。
他开着车,带着她穿过半个城市,找到她最想吃的那家汤包店,吃上了现蒸出来的第一笼汤包。
据她说,那家不起眼的小店的汤包,皮薄汁多,有“家乡的味道”,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粉丝汤送上来的时候,她往里面倒了不少醋,又挖了一勺油辣子,还没放进去,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瞥到他。
“郁驰越,你在国外长大的,吃过这么多动物内脏吗——除了鹅肝?我以前带过几个欧洲人,街边小吃吃得不亦乐乎,一看到鸭血粉丝,恨不得当场晕倒。”
他低头看看她那只碗里铺着的薄薄一层动物内脏,忍不住皱了皱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还行,我又不是外国人。”
算起来,他祖母还是广东人,小时候经常煲汤给他喝,汤里的配菜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不过,鸭血这样的东西,他是从小就不太喜欢的。
月初霖的眼光很敏锐,一下看出他的强装镇定,干净利落地先舀了一勺汤塞到他嘴里。
——很贴心地没有舀到汤以外的任何其他东西。
可是好酸。
他艰难地咽了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脸到底皱成了什么样子。
真的好酸,现在想起来,他依然忍不住想捂住半边脸。
酸里还有一点甜。
屋外,司机已经准备好,将车开了过来。
温度太低,尾气管里正往外吐着白雾。
他收敛神色,站起身整了整衣领,开门走了出去。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总要有高潮渐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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