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四

沈鱼:“我我我有点紧张。”

越琮愣了一下,忽然低头笑出了声来。

沈鱼很少见他笑,诧异地看向他,见他一身红色的喜服,倒把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脸衬得不那么冷了。

再加上他此刻笑着,竟显出几分少年活力来。

看得沈鱼心里一突。

“笑什么嘛?第一次成亲谁不紧张嘛?”她小声嗫嚅。

越琮笑够了,这才掰开她的手指把杯子取了,放到床头几上。

沈鱼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到他放杯子的声音,手指一蜷,把喜服抓得绉起。一想到方才那画册上,喝完交杯酒就是脱衣服躺床上……

越琮的目光掠过她的手,看来,她是真挺紧张。不过说实话,他也有些紧张,背心出了好些汗。

“不然……咱们来打几把叶子牌吧。”越琮说着,已经站起来去北面炕头的抽屉里,取了一副叶子牌过来。

沈鱼从前并不会打这玩意儿,也是后来进了府城才学会的,学会后就有些上瘾,总拉着沈宅的丫鬟们玩儿。

越琮知道她喜欢这个,所以在新房里预备了一副,想着新婚夜漫长,就拿这玩意儿凑个趣儿。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沈鱼见他把叶子牌拿来了,心里总算轻松了一点,但紧接着又有些失落。

他俩第一天成亲,该不会在打牌中度过吧?

越琮把牌放到床上,将身上厚重的喜服一脱,再把鞋袜也踢了,跳上床,看向坐在一旁望着她一动不动的沈鱼。

“你也脱了吧,怪热怪沉的,咱们打牌不方便。”

说得也是,沈鱼没有多想,把凤冠取了,喜服脱了,鞋袜一除,两腿一盘,便坐到了床上。

越琮把被子放在中间当桌子,叶子牌一洗,两人当真开始打起牌来……

也不知打了多少把牌,输输赢赢的,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炕桌上的喜烛渐渐燃去一半,烛下铺了厚厚的蜡油。

隐隐地听到外头的打更声,三更天了。

沈鱼一手拿着牌,一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脑海里思考着接下来出哪张牌,全然忘了今夜是洞房,和刚刚那画本的事儿。

她打出一张牌,示意越琮出牌。

越琮也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蒙上一点水汽,懒得思考了,随意丢了一张出去。反正回回都放水让着她。

沈鱼一瞧,又开始思考下一张牌打什么。越琮望向她,红烛光里,一身正红的中衣,趁得她皮肤格外娇艳,柳眉微凝,鸦睫轻垂,唇瓣抿着,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越琮心里生出一丝得意,他看中的女子,就是这样好看!

目光不自觉再往下挪一点,女子的脖颈白皙纤长,一对锁骨在衣襟里若隐若现。他忽然想起来,他今夜的任务,还很繁重,得加紧完成。

“夫人,时辰不早了,要不咱们睡了吧。”

沈鱼的确有些困了,打着哈欠把手里的牌扔到被子上,点头:“好,我也有点困了。”

越琮把牌随意归拢,抱到床头几上放好,再把被子整理了一下,坐在了外侧。

“夫人,过来睡了。”

沈鱼原本还坐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听越琮叫她过去睡,见他手还伸到他旁边的位置上拍了拍,一时间又想到了那本册子的内容。

脸上又爬起来红晕:“额,我好像不困了,咱们再玩儿一局吧。”

说着,就往床头几爬去,越琮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夫人,你我既已成亲,新婚之夜,断然没有打牌打通宵的道理。”

沈鱼感受到脚踝处温热的桎梏,一惊,回头看向他:“你你你……”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越琮见她僵在那里不敢动,便在心里鼓励了一下自己,然后,慢慢地爬了过去。

沈鱼眼看着男子爬到自己上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悉数笼罩,她像只困在笼里的小鸟,飞不出去了。

手抓紧了身下的褥子,在男子即将俯下身时闭上了眼。

她紧张地等待着,或许下一刻,就有一个温热的吻落下来。

然后半晌后,却什么也没等来。她有些诧异,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来看,却发现越琮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沈鱼有些茫然,赶忙爬起来环顾房间,就见越琮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炕边站着去了,正背对着她仰着头。

“越琮?”她试探地唤他。

越琮没有回答,仍背对着她。

沈鱼有些奇怪,便趿拉着鞋子跑过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越琮又流鼻血了。

沈鱼心头一紧:“呀,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越琮还在那儿擦着:“没没事,一会儿就好。”

沈鱼还是一阵揪心:“你怎么老流鼻血,去年秋天爬山你也流,后来有一回,我帮你捡掉在头上的落叶你也流,今天又流,你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怪病吧?”她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没觉得这话哪儿不妥。

可在越琮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鱼娘该不会是以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要骗婚于她吧……

那怎么得了!他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每次见了你,一紧张,我就控制不住流鼻血……”话一出口他突然就后悔了,这也太损他平日里冷静内敛的形象了,可这又是事实。

“啊?”沈鱼有些意外,她倒是从来没看出来他紧张过……居然还紧张得流鼻血了,这得有多紧张啊。

那洞房的事怎么办呢?沈鱼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咋回事,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记得娘说,洞房花烛夜,必须完成那本子上的事,否则会不吉利,以后夫妻会不睦的,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

她垂下头来,想了一想,算了,这都拜了天地了,已经是夫妻,总不能两个都紧张得要死,啥都做不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跳上炕沿,站在炕上闭上眼,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