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闻言一惊,再抬头时,灶房门早已空空荡荡。
沈越离开了。
周梨站在灶台边,看着那处他站过的门口,良久才回过神来。
洗了碗,走出灶房时,天已经黑下。李氏走了,便只剩她一人在。以往这样的时候也挺多的,只是今夜,她的心绪久久得不到平静,总觉得这偌大的院子,有些闷,抬头望天,天幕黑压压一片,不见半个星子,沉沉的黑幕,就像顷刻要压下来。
她出门转了一圈,又回来,洗漱上床,一夜纷繁杂梦。
自那日后,沈越总是隔三差五有东西送来店里,不是家里的番薯吃不完,就是土豆吃不完,要么就是书院的笔墨纸砚用不完送来给宝儿用。总之,三五日便会送来个东西。
他送东西来时,大部分都是李氏收,周梨站在店里看见他来,都会借故躲进后院。
沈越没见到周梨,也从不问。
李氏一开始没察觉什么,但很快发现,沈越每回送东西来,一双眼总会有意无意向店里瞟上两眼。
虽然他做得很隐蔽,但还是被李氏发现了几次。
并且最近王许,也没事往这边跑,他倒不是来送东西,他来买东西,两三日来买一次豆花,有时候在店里吃,有时候打包回去。
只是王许来时,周梨不会特意找什么理由躲起来。
李氏虽看得清明,但也从不在周梨面前提这些。如今她放了阿梨,阿梨就是自由的,嫁给谁,不嫁给谁,都由她自己做主。
只是有时候看着阿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同王许在店里谈笑风生,不免想若是哪一日沈越撞见,同样是来店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王许就能轻而易举遇见阿梨,而沈越却一次也没能遇上过,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而后来沈越真就撞见了。
这日是冬至,天气还算晴朗,太阳有些发白,天幕是淡淡的蓝色,沈越下学路过周梨的豆花店,手里拿着一只长型的木盒,内里放着一杆毛笔,他打算送去给宝儿。
刚走到店门口,一抬头,就看见店内靠里的一张桌旁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中大喜。自那日他唐突了她之后,已足足有半月没看到她了。正准备上前,然而下一刻,却看到桌子对面的王许。
王许不知道在说什么,神情眉飞色舞的,周梨正看着他,笑容灿烂。
清泠泠的笑声传来,沈越停下了步子。
一种类似于生吃了一颗酸枣的滋味突然席卷蔓延,他在思考,要不要走过去。
还是不要了吧……
他收回脚,转身离去。
王许正给周梨讲着笑话,无意间看向门口,不免讶然:“咦?那不是三叔吗?”
周梨闻言,心跳了一下,回头去看。果见门外的长街上,一抹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的步伐匆忙,很快隐没在不远处的转角。
一瞬的心慌很快平复,她收回目光,回过头来,笑道:“王大哥你刚刚讲那王屠夫怎么地?继续说。”
王许性子粗,丝毫没留意到周梨眼底那一夕的波澜,继续逗乐子。他上次巷口表白被婉拒后,也歇了好些天没敢见周梨,他也是最近才想通,喜欢一个人怎么能轻言放弃呢?于是他又开始光顾豆花店。
沈越接下来的日子没再送东西过去,他暗地里观察了好些天,发现王许三天两头往周梨的店跑,而周梨却没有丝毫回避王许的意思。
而他每次去,周梨都在特意避开。
*
周梨这厢也察觉到沈越最近不来店里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三叔若能自己想通也好。
毕竟她一个寡妇,和他一个解元郎,实在不太配。
只是坐在院中,望着北边的院墙,心里莫名就多了一股失落和怅然。
他是不是从此以后都不来了?
再过些时日,他大概就要进京考试了,若是金榜题名,他又长得那样俊,指定要被京中哪家达官显贵捉去当姑爷。
届时连甜水镇都不怎么回了吧。
想到此,心口就有些堵得慌。
现下刚吃过晚饭,李氏和宝儿回村了,院子里安安静静空空荡荡的,她突然想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