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脸上却不辨喜怒,一直等他说完默默静候,才说:“你可知你的妻室,未来是什么人?”
兰鸿回说:“她自然是与我相伴一生、同甘共苦的人。我知本朝有无数贵家千金,可为我带来更多的支持和好处。可是我作为大丰朝的太子,平衡世家关系,把握各股势力,获得臣民支持,乃是我应该努力学习和做好的功课,怎能靠着女人来实现。若靠着女人,一旦我有所偏宠,岂不更是祸国之灾。”
圣上冷哼一声,有些冷厉地望向染烟。若是常人,被他这般威慑,怕是吓死了。但是他这样子,和兰鸿生气时几无差异,倒让染烟心中暗笑,反比刚来时还放松了些。
“我大丰朝,自然是不需要靠女人……”圣上从染烟收回目光,表情隐有松动,兰鸿和染烟偷偷对视一眼,心中隐隐期待。
“当啷”,侧殿突然传来陶瓷相撞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因着殿内很是安静,就很清晰。
染烟也因此微抬了下头,正好用余光瞥见,一直安静不语的陶皇后突然弯了下唇角。
“圣上,我原觉得,这孩子确实不错,至少乖巧温柔,正配阿元这样暴躁的性子。”说到这里,陶皇后长长叹息一声,“只是呢,阿元再喜欢她,也不能夺□□妾啊……”
殿中其他三人,皆有些惊讶地看向陶皇后。特别是染烟,她还未及笄,便跟了兰鸿在一起,中间虽然离开过枣牙胡同,后来才知,身边也都有他的人。绝无可能成为别□□妾。陶皇后这话,难道是有何误解。
“圣上,阿元是太子,总要有所顾忌,不能老是这般任性妄为。”陶皇后甜腻腻的声音,似是为了兰鸿忧心忡忡。
待圣上和兰鸿都瞪视向她,她面露委屈:“唉,容妾身把苦主请上来一叙。”
陶皇后拍了三下掌,嬷嬷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兰鸿见那人向染烟这里走过来跪下。从染烟的左侧走到了右侧,挡在了来人和染烟之间。
染烟转头看兰鸿,却看清了进来之人的面目,瞬间脸色煞白。来人虽衣着打扮与以前很有些差异,还是辨认的出来,正是那位意图调戏她,并从孟府索要她的范老爷。
他虽穿着打扮不错,但是依然是枯瘦如柴,留着几缕山羊胡,望过来的时候,三角眼还是那般令染烟毛骨悚然。
“低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吧。”带他进来的嬷嬷轻压了下范老爷的肩膀,他很快低下头,却有些发起抖来,“小,小……小人……”
陶皇后厌恶地看了眼范老爷,对进来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提点他道:“你把卖身契拿出来,说说是怎么来的。”
范老爷把手里拿着的一张黄纸头抖抖索索地展开,结结巴巴地说:“是她,她爹,不,她原是孟府的奴才,孟老爷就把她卖……卖给,了我,我。”
范老爷说着,那个嬷嬷把他手里的纸,展开给陶皇后看看,又拿到兰鸿眼前。
染烟感觉瞬间如入冰窟,动弹不得。范老爷所说,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当年她之所以不顾一切逃出昌平镇,就是因为孟老爷,已经定下把她送给刚刚中举的范进士。
她心中发慌,已经忘了兰鸿给她另办身契的事,身形一晃,几乎站也要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