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心里自然比不了你,你要是为我生个儿子,我必定把他带回去,当成嫡子好好教养……”
秦大娘听那边声音越来越大,霍地站起,把板凳往染烟跟前搬了搬,对染烟不停口地说起话来,前句说刺绣,后句又说去街上看到个耍猴的。染烟忙装作很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同她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腔。但是东边屋子的争执声,仍断断续续传进了她的耳朵。
染烟心中尴尬,从后悔自己进来,一直后悔到今日同杏娘出去,终于按捺不住,打算和秦大娘告辞离开,直接回家。
隔壁却突然一声“嘭噌”脆响,似是瓷器打碎在地,然后男人吼了声“够了”,摔门走到了院子。
染烟被惊得打了个哆嗦,才扫见个人影,就忙把头深深埋下,两手紧紧抓在膝盖上,不知所措。院门又被“嘭”地一声摔上,隔壁铃铛的哭声越发的大,秦大娘已经站在西屋门口观望,抬起脚急匆匆往外跑,几乎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隔壁变成了铃铛的哭声和秦大娘似有似无的说话声,染烟一个人坐在西屋,又开始把两只手绞在一起互相抠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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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习惯是从小就有的,进京后,兰鸿每次看到,便要抓住她的手摊平,不准她这么做。久了,开始有些淡了这个习惯,只是今日……
想起兰鸿,染烟心中更焦灼了。杏娘让她来这里,莫要回家,她便来了。可是兰鸿是否知道?兰鸿要是万一不知道,会不会担心她,又从何找她?
染烟探头从窗子往外看天。刚来时,还是晴天白日,没想到才这么一阵子,竟然阴云密布起来,如同一个阴暗的罩子,低低压在空中,风也猛烈吹起,直刮得院子里枝条摇晃,花瓣乱飞。
想要告辞回家,秦大娘却还在铃铛那边,染烟只好又枯坐到凳子上,抠着手指发呆。
终于,隔壁铃铛的哭声越来越小,外面的天色也越发地昏暗,倒似瞬间即将入夜。
在呼啸的风声中,染烟总觉得自己隐隐听到了敲门声,她小心翼翼走到屋子外面,见往日花团锦绣的花园,在狂风中失了挺拔,没了美丽,倒像是奇形怪状的妖物,在暗无天日的阴云下哗啦作响,张牙舞爪,甚至没了勇气穿过花园去开门。
可是不穿过花园,她便要路过东屋的门窗……
染烟正在纠结,院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探头进来大喊:“抱歉打扰!请问我家小姐在这里吗?”
声音虽被狂风刮的有些零碎,还是听得到,正是长渠。
染烟狂喜,提裙就往门口跑,却被花园中的树枝挂住衣服,解了半天,才到了门口。秦大娘也从东屋走了出来,在门口追上了她。
染烟忙向秦大娘说:“秦大娘,我家的人来找我了,我先回去了!”
看到秦大娘的眼里似是也挂着泪,又忙补充:“秦大娘,今日冒昧打扰……”
秦大娘却拉住她的手,说:“快别说这个,你随时来就是了。可别因此就不来了!”说着竟是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染烟倒是失了言语,机械地答了声“好”,就跨过了门槛。长渠侯在门外,染烟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一眼便看到兰鸿站在不远处,因是一个阴影之处,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微微扬起了右手,正在召唤染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