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鸿几乎不忍多看,转头问许嬷嬷大夫看的如何。
染烟见他们在门口低低絮语,讨论如何给自己将养身子,心里生出些恐惧,觉得莫非是自己生了什么绝症。忍不住喊了声:“兰鸿?”
兰鸿几步跨了过来,她习惯性又去揪住兰鸿落在床榻上的衣襟,吸着鼻子说:“我是不是病得要死了?”
见兰鸿看了看她抓着衣服的手,刚要缩回,兰鸿却伸手过来,轻轻把她的手拢在自己掌中,才说:“怎么会?大夫说你不过是最近身子虚些,要好好将养下,你以后可要听嬷嬷的话,好好吃饭,好好喝药。”
染烟方才也听到了大夫的一些话,只是有些不解。她怎么会身体虚弱呢?
怎么可能?
在孟府的时候,可是和小厮们一起做搬东西这种粗重活;也和粗使仆妇一起在冬日里用凉水洗衣服;也有过两三日只吃了一点,饿得要死的时候;也有过被踢倒在地骨头疼得如同断掉的时候……她可厉害的很,怎么会虚弱呢?
突然想到,自己如今不同以往,是怀了孩子了,想必是会虚弱,便闭了嘴。方才腹中绞痛,忍不住想要恶心干呕,头上也冒了冷汗,确实不同往常。这便是虚弱吧。
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想到娘当年,有了自己,是不是也这般难过。娘那般早早死了,是不是便是因为有了自己,又辛苦养育自己……
正自胡想,兰鸿伸了手,在她脸上轻拭,才发现自己又是满脸的泪水。可是娘很少哭,自己这般软弱爱哭,以后又怎么能同娘一样,养好自己的女儿。
“兰鸿,我好累!”染烟仰望着兰鸿,突然觉得他远到不可捉摸,连这个屋子的房顶和墙壁,也渐渐离自己远去,难以触及。
“兰鸿,我以为我逃出来会很高兴,我现在还有这么好的屋子和床住,可是我还是觉得好累。”
这是染烟的心里话,自从离了茅草屋,越逃越远,她突然失了方向和力量。在茅草屋的时候,她总觉得娘还陪着她,也一直在努力按娘吩咐的,忍耐,坚强,好好活着,等大了就想办法找个好人嫁了,做他的正儿八经的妻子,以后有个家,堂堂正正地做人。
可是,还没有熬到那一天,她苦苦支撑的“安宁”就被打乱了。她成了与人有私的“坏女人”,与兰鸿在茅草屋里违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又屡屡被人缠上,如今更是……
这些日子,她一时高兴,一时惶恐,一时想着终于脱离了那般难熬的生活,一时觉得已经失了方向抓不住任何东西,飘荡在虚空里,不想在继续熬在这世间。
“傻,你不是跟我说过,幻想过有一天离开昌平镇,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这不就出来了。”
在茅草屋里的时候,染烟确实说过这话,她心里又燃起了一些火光,在诸多的忧虑和惶恐里摇晃。
过了两日,宅子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叫长渠的,乃是一个细眉长眼的小厮,还有一个叫杏娘的,乃是一个中年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