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觉得女子当将军离经叛道礼法不容吗？”胡笳颤声问，不是她多此一举，大庆讲究存天理灭人欲，哪怕寡妇再嫁都惹人说是非，何况一介女子当将军？勋贵人家的女孩还好些，至少不裹脚，读书人家的女孩子大都裹小脚，一些人甚至直到出嫁那天才第一次出家门。至于民间女子倒是能抛头露面，但是随着国家承平日久，平民家女子出门也少了。
“礼法是来管人的，不是用来被管的。”贾赦说，见两人不可思议看着他，很不好意思补充，“是老太太说的，我也这么认为。”
反正他的乳娘赵氏是从来管不了他的。
贾代儒了然，也只有老太太能说出这样的话，徐老太太出生市井，丈夫贾源一升再升，官至国公。内宅她却把控地牢牢的，不管是外面人送的瘦马，还是家里的奴婢，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对丈夫的红颜知己，礼法是必不可少的，至于自己，要是她也守礼法坟头草都长人头高了。逼急了她敢对丈夫舞刀弄剑，平时更是毫不客气地把贾源宠爱的爱妾安排在最犄角旮旯的院子，去一趟几乎要走断腿。
所以，徐老太太能如此教导贾赦不足为怪。
贾代儒：难怪他觉得贾赦的两面派作风格外严重。
胡笳头一次听这种说法，不由点头，“国公夫人果然不一般。”
知道胡笳是女孩后，贾赦耳朵开始泛红，低头避开对方的注视，“我觉得你不应该放弃自己的天赋。”
他自己是个有一分天赋能吹出十分的人，自然不会劝人藏拙。
两人的鼓励加上自己内心的野望让胡笳开始期待运动会之后的比拼。
贾赦虽然很想继续陪胡笳，但是他得暂时离开一阵，因为桌球比赛开始了。
作为一项大家都不知道的运动，最终报名桌球的人只有两人，贾赦和孙成秀。
“我一定能赢你的。”对上孙成秀，贾赦眼里单方面发出霹雳哗啦的电光。
“好呀！”孙成秀笑眯眯地，“不管是输是赢，我们都能上台领奖。”
贾赦气结。
“反正我一定是第一名！”贾赦信誓旦旦。
孙成秀已经笑着问裁判一号规则了。
贾赦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几乎跳脚，这时候，贾政的表扬稿出来了。
刚把字认得差不多的贾政完全套贾赦的表扬稿，不过将名字换了一下，当听到淘汰二字时，贾赦的杆子一歪，球没进。
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爷先让让你，反正小爷已经领先你3球了。”贾赦打起了嘴炮，虽然说桌球可以让一个喜欢炫耀的人走向成熟，但是不得不说，才接触桌球的贾赦开始了嘴炮。
人嘛！
总有中二期。
至少前期桌球是能锻炼人打嘴炮的功力的。
孙成秀心态良好，眉眼弯弯，“承蒙相让，那我就不客气了。”
贾赦又生气了。
然而，孙成秀技术也不怎么样，没两样，再次轮到贾赦出杆，他挑着眉头讥讽一番，孙成秀完全不为所动。
他继续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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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的人也被桌球这项新运动所吸引，看着好好玩的样子。就连贾代善也不能免俗，并且他还看出了桌球的优势。
“不错，以后这个桌球就摆在家里，过几天叫人来打桌球。”贾代善道，桌球既能的场上激烈厮杀，又能运筹帷幄，很符合他的身份。人到了一定地位和年龄，不太适合下场比拼了，这种看似文雅实际上暗藏搏斗的游戏正适合他。
而且，他敏感的察觉到桌球对人心性的锻炼，想要赢不但需要格外专注以及耐心，还必须克服炫耀的心理。
这和兵家不谋而合，指挥千军万马时切记炫耀，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真的不炫耀。
炫耀是人的本能啊！
贾代善觉得军中也该推广这项运动，看向贾代儒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他的三弟似乎是个宝藏中年，还可以多挖挖，没准儿又能挖出宝了。
“赦小子不是那个孙成秀的对手，子规这批学生招的好呀！”贾代化都看出贾赦的心性明显不如孙成秀了。为了表示公平，贾代儒只提前让贾赦打了几杆子，两人技术水平都是一样的——烂，所以，这场比拼主要就是心性的比拼。
放在贾代儒眼里，这场比赛真心没看头，你进两球，换人，我进三球，换人……真枯燥了。
好在第一次见识到桌球的观众不觉得，有贾政做示范，不少学生写了表扬稿上来念。介于贾氏族学都是一群菜鸟，他们的表扬稿千篇一律。相比较之下，孙秀才的学生只有7人，人家的表扬稿质量要高许多，甚至能够之乎者也，贾政羡慕坏了。
自然，孙秀才学生都是鼓励孙成秀的，因此，贾赦的心态越发不稳。
终于，败北，
贾赦一甩杆子，气呼呼地扭身就走。
贾代善猛地站了起来，“贾赦！”
他大吼一声，走下主席台，拽住自己儿子大声道，“你觉得输了很丢人？我告诉你，输，并不丢人。没有人能常胜不输。”
“丢人的是输不起！你说，你输得起还是输不起？”
贾赦蔫头巴脑，半晌泣声，“我输得起。”
“大声点，我的儿子不是怂蛋！”
“我输得起！”贾赦边哭边吼，他感到今天他把一辈子的人都丢干净了。可是他知道，这里不是家里，荣国府的体面挂在他身上由不得他逃避。
“好，好，我有一个好儿子。”贾代善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他看向了一旁有些不安的孙成秀。
“你个优秀的孩子，远比同龄的孩子优秀，有佐君之才。今日贾氏族学第一届运动会发现如此多的嘉儿是我大庆之幸，汝等日后当努力向学，报效君上！”
“报效君上！”小运动员们齐声高呼。
胡笳反应极快且有勇气，走到中间，拉了拉贾赦，轻声提示，“少年强则中国强。”
她说的是贾代儒唯一让他们背诵的文章，也是贾代儒口中的校训。
是的，和别的校训不同，贾代儒觉得校训应该开阔学生眼界，而不是限定住朝气蓬勃的孩子。所以他节选了一断激励人心容易背诵的少年中国说当校训。
贾赦立刻明白过来，他输不起丢人了，他爹虽然已经挽回，但不免仍被人说口。他光是认输不够，要让人明白他是一个奋发上进的人。给担忧看向他的贾敛使了个眼色，大声背了起来，“天地苍苍，乾坤茫茫，中华少年，顶天立地当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