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昼未过门的妻子。
秦山芙愣了好半天, 心中掠过万般思绪,惊诧过后便是一阵惶惑。
好在她头脑还清醒,意识到这只是这女子的片面之词。相处这么长时间, 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她想韩昼总不至于骗她,于是这才强自找回心神, 如常回道:“恕我冒昧了。据韩公子所言,他尚未定亲。”
于芳柔不言, 只是又走近两步摘下了帷帽,露出真颜来。秦山芙望着她心口一滞。果然人如其声,貌若其名, 眼前的女子样貌秀美灵动, 自有一股蒲柳之姿的柔腻情态, 真真是如水一般清秀的女子。
然而于芳柔虽样貌柔弱, 但看起来却不怎么怕事, 听得秦山芙质疑,不慌不恼,倒很沉得住气,浅笑道:“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子等拜堂当日才知道自己娶妻的事也是有的。于韩两家世代交好,前几日韩府才托人问了我的八字, 不日就要纳吉纳征,想必再过两三月便可礼成了。”
于芳柔本意虽在强调她没说谎,可秦山芙听得此言,却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所谓的妻子是韩家避着韩昼,替他做主定亲。只是她心里头还是堵着什么, 听于芳柔说得有条不紊,有些沉不住气反驳起来。
“原来只是问名,六礼才过了两礼,哪就称得上是未过门的妻子了。女儿家不轻易谈自己婚事,于姑娘还是慎言为好,免得被旁人听去招了闲话。”
于芳柔劈头盖脸就被说教一通,懵了一瞬,不由面露一丝尴尬:“秦姑娘果然好口才。只是今日前来找姑娘说这些,并非闲来无事,而是有求于姑娘。”
秦山芙本想走人了,听见她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停下脚步:“何事?”
“敢问姑娘与韩公子是什么关系?”
秦山芙微微蹙眉:“与你无关,无可奉告。”
于芳柔见她不好相与,便也冷了脸色:“无论是什么关系,总不至于是夫妻关系吧。”
“姑娘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着秦姑娘今日已经来了府衙,不如就顺便去管户籍的地方与管事老爷澄清一二,告诉他你与韩公子之间的婚书是假的,早日销了为好。”
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
秦山芙没忘记自己与韩昼还有一纸婚书,虽然那婚书是怎么来的她心知肚明,可她也不介意,直到今日也没想着要销了那婚书。
只是如今被人这样提起,她反倒不愿了。
怎的听这于小姐的口气,就像是是她鸠占鹊巢,得了自己不该得的东西,现在要她好自为之尽早退赃?
眼见秦山芙脸色又冷了三分,于芳柔解释道:“秦姑娘别多心。那纸婚书本是韩公子托了自己的关系让官府出的,虽然看形式是真,可到底没有父母之命,不是正式婚约。眼下于韩两家说亲,这才发现有这么个东西……所以,可否请秦姑娘劳烦片刻,去官府澄清说明,销了这没头没尾的婚书?否则,碍了韩公子说亲不说,也污了姑娘你的清誉,日后你也难找人家。”
于芳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好一通道理摆出来,由不得秦山芙说不是。
可秦山芙眼底却泛起一抹讥诮,无谓地笑了下:“于姑娘,咱明人不说暗话,就别废这般口舌了。”
于芳柔怔住,秦山芙继续道:“不就是一纸婚书,凭你们于韩两家的手腕势力,抹了它便是瞬息的事情,哪轮得着我去多嘴澄清?于姑娘此番前来,无非是想要我一个态度,试探我对韩公子的心意,是也不是?”
于芳柔闻言脸上登时挂不住,眼神也游移起来。她到底是长在深闺里的贵女,鲜少碰见如此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被戳中心思后竟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