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曹锦丽一见韩昼露面便更是慌乱,靖成侯也没想到宣国公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愣一下,也站起来对康若滨道:“康大人,你若不想让我方的讼师开口说话,又何必今日将我们请上公堂?堂堂判官,心偏至此,既如此,本侯这便携夫人进宫面圣!”

说罢便甩袖往门口走,康若滨彻底慌了神,连忙叫住:“侯爷且慢!”

康若滨一听这一个两个都要闹到御前去,哪里还经得住,连忙堆起笑来找补:“侯爷,韩公子,你们可实在是错怪本官了!”

靖城侯立在门口冷眼看他,康若滨站起身一脸为难道:“唉,不是本官心偏,实在是这女讼师过分了些,堂堂京兆尹府的公堂,哪能由着她这般胡来。”

韩昼冷嗤一声道:“敢问康大人,她如何胡来了?”

“这……”康若滨噎了一下,又道:“自然是未经本官同意便擅自传唤了证人。她将本官的事情做了,那还要本官何用?”

“那好,韩某特此问康大人一句,康大人是否允许传唤乌伢子这个证人?他可是查清沈世子死亡一事的关键人物。”

康若滨暗自磋牙恼火,忍耐半晌,最终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允,既能查明案情,有什么不允的。”

韩昼却仍不依不饶:“既然秦讼师需要传唤,大人也同意传唤,那大人为何要跟秦讼师过不去?!”

康若滨被韩昼三言两语怼得简直骑虎难下,可满腹怨气又撒不出,碍着他宣国公府的身份又不好蛮横地将他赶出去,于是坐在椅子上强自忍耐半晌,重重叹口气。

“罢了!”他挥手让秦山芙身边的衙役走开,“都给我起开!”

秦山芙身上骤然一松,那可怖的刑具也从手指上取下,悬在嗓子眼里的心安安稳稳落回肚中。

她半截身子还是软的,缓了两口气,仍强撑着站起来,一刻也不愿跪这狗官。她惊魂未定地望向韩昼,对他笑了一下,心底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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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多的感激,眼下也只得先搁置一旁。

她稳了稳心神,对着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乌伢子道:“那日你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说来吧。”

眼见一场风波过去,乌伢子清脆地哎了一声,便口齿伶俐地说道起来。

“小的是徐记药铺里的学徒,给徐郎中一边当干儿子,一边卖苦力,做的都是些杂事。要说我们那药铺,原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铺子,三年五载也不接待一个贵客,因而当天我瞧门口停着那么漂亮的一辆马车,马车上还有洋式的花雕,就再也没心思干活了,想方设法往跟前凑,想多看两眼。”

“看到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当时车里下来一个顶漂亮的姐姐,就是这位。”乌伢子指认了翠丝,又道:“但她跟着我们徐郎中往里头去了,我就没再跟。那辆车就停在外头,这个姓石的小哥正在给马梳毛,他听到的那两声踢踏声我也听到了,而且不止听到,我还看到车身晃了两晃,力道着实不小。”

“除此之外呢?”

“哦还有,我当时好奇,就装作在门口理货往近靠了靠,那车身晃动的时候窗户边上还突然伸出一截手指扒着车窗,很快又缩了回去。……说来惭愧,小的当时、当时还以为那车里,正、正……”

乌伢子羞愧地挠耳朵,笑容腼腆又暧昧,眼睛贼溜溜地瞥了眼曹锦丽。曹锦丽怎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嘴:“你个下贱胚子!竟敢编排起我了!”

曹锦丽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羞辱,再也顾不得脸面,冲秦山芙厉声道:“这么个大路边上拉来的狗头嘴脸的下贱种子,给二两银子就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当这京兆尹府是什么地方?!——康若滨!你便由着这贱人在公堂之上血口喷人,既拿来了拶子,怎的不对她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