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昼被秦山芙丢下后, 在盛大夫面前绞尽脑汁胡编乱造了些不舒适的病症,害得盛大夫一会以为他内虚,一会又觉得他肝火旺盛,最终云里雾里拿一些佶屈聱牙的术语一通解释, 见韩昼一脸茫然, 便啧了一声说了大白话:
毛病这么多, 八成是年轻气盛,精力过旺, 吃药是没用的,早点成亲是个正经。
韩昼好一阵心累。
今日这一趟也不知遭了什么邪,什么人都在跟他谈终身大事, 偏偏最要紧的那个人一心扑在案子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对盛大夫客套敷衍两句, 赶忙摆手告辞。出来之后发现秦山芙正站在门口等他,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四周,似乎脑子里还在琢磨着案子的事。
今天跟着她出来连着被坑了两次, 韩昼郁闷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站在她身边只是个叹气。
秦山芙打趣道:“可是诊出什么毛病了?”
韩昼见她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憋屈, 豁出去道, “盛大夫说, 我需要娶媳妇。”
秦山芙眼睛一亮,拍手道, “那不正好?卖果子干的大娘正好缺个女婿。”
韩昼听她这么说更气了, 心想这秦姑娘果真没有心,这种玩笑张口就来。他闷闷道:“秦姑娘说话可真伤人心。你既知我意,怎能拿这样的事与我说笑呢。”
秦山芙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了,仔细一想, 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没心没肺了。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给他福了一礼诚恳道歉:“是我不好,心大疏忽了,韩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韩昼抱怨归抱怨,可真见她道歉却又一万个不忍心,连忙摆手:“我胡说着玩的,姑娘别在意。”
然而秦山芙却不是这样想的。
想来自他袒露心迹以来,她从未直接回应。此番来京城,前前后后颇受他关照,他诚心诚意,她却暧昧不清,这算什么事?正好眼下话说到这里,不如就一次性聊个清楚为好。
“不是,我确实做错了。这回找韩公子帮忙,确实是我遇了难处,并非成心糟蹋公子的心意。说起来,这件事我还未曾好好答复公子,实际上我——”
“别说了,秦姑娘,我明白的。”
韩昼忽然截断她的话,对上她诧异的视线,又匆匆移开望向地面。
“姑娘要说什么,我心里明白。只是……”他低头笑一下,“都是些闲事,姑娘别放在心上误了正事。今后我不会再提了,姑娘若有难处,找我就是了,若能帮到一二,韩某便很是满足了。”
秦山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见她似乎仍踌躇着,韩昼生怕她一定要说个清楚,连忙起了话头跟她聊案子的事:“对了,我方才问了门口的伙计,他也说没见过曹夫人的车。姑娘对此可是有什么想法?”
见他实在不愿继续方才的话题,秦山芙也不再纠结方才的话题,思路重新回到案子上来。
她道:“我瞧盛大夫也不像刻意隐瞒的样子,想必曹夫人那日确实没在这里停留。不过,方才与盛大夫交谈,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至少能听出些有用的线索。”
韩昼好奇,“什么?”
“其一,辛仁堂认识曹夫人,也认识沈世子,沈世子的身体什么情况,他们清楚。其二,沈世子身上应当有救急的药,但发病当日有没有服药,还需查证一番。其三……”
秦山芙转身望着辛仁堂络绎不绝的门口,“这个医馆名气太大,人来人往还是人多眼杂,曹夫人来这耗时间,只怕还是太过显眼。”
“姑娘的意思是……”
“我还是认为韩公子先前的推断有道理,如果曹夫人一定要耗时间,去医馆耗时间是最合适的。”秦山芙顿一下,又向他问道:“曹夫人从这个方向回沈府,只能沿着这条路走,是么?”
韩昼也晓得这个问题的关键,肯定道:“这个我可以保证。除了这条路,其他小道根本走不了她那么大的车。”
秦山芙点头,“既如此,我们便沿着这条路,将所有医馆药铺都问一遍罢。”
除了这样排查,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事不宜迟,两人马上沿着街边往下一家医馆去了。
而他们没注意的是,对面一座茶庄的雅阁正巧对着辛仁堂的正门,高庭衍站在窗边将他们二人打量了许久,直到二人进入另一家医馆,再也消失不见。
“殿下。”窦近台在一旁小声提醒,“众人都等着您入座议事呢。”
“我记得,韩游远尚未定亲吧。”高庭衍置若罔闻,却问了这么一句。
窦近台一愣,“倒是听说他父母在操心这事,但至今也没个消息,怕是一时还没定下来。”
高庭衍嗯了一声,“毕竟是韩家,怕一般女子也入不了韩家族亲的眼吧。”